舒逸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mp3,遞給鎮南方:「這是西門在渝城調查墜崖者的時候從遺物中找到的,你聽聽。」
鎮南方連上耳機,認真地聽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mp3里面的聲音很是嘈雜,不過聽得出是誦經的聲音,西門無望當時給雲都國安局送去,進行了技術分析,舒逸是聽了經過處理的聲音後才知道誦的是什麼經,而鎮南方居然聽了十幾分鐘,便說道:「《佛說長壽來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
舒逸吃了一驚,這經很是生僻,鎮南方竟然能夠從一片嘈雜聲中分辨出來。舒逸誠心考較鎮南方,他問道:「你確定?」鎮南方一邊聽著,一邊跟著念道:「汝此惡業,當墮阿鼻地獄,無有休息,熱地獄中,暫遇寒風,罪人暫寒,寒地獄中,暫遇熱風,罪人暫熱。無間地獄無有是處,上火徹下,下火徹上,四面鐵牆上安鐵網,東西四門,有猛業火。若有一人,身亦遍獄,身長八萬由旬,若眾多人,亦皆遍滿……」
舒逸長長地出了口氣:「有什麼想法?」鎮南方把耳機取了下來:「這並不是mp3,是一個形似u盤的錄音筆,死者當時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這誦經的聲音也是戛然而止,全經並沒有誦讀完畢,應該是正好錄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出事了。不過這也說不通,如果正在這時他發生了意外,那麼為什麼錄音會突然結束?」
舒逸說道:「或許是被兇手發現,關掉了他的錄音。」
鎮南方搖了搖頭:「老舒,你不用考我,如果兇手知道他在錄音,這玩意恐怕早就被他們拿走了,就算不拿走,裡面也不會有內容了。」舒逸說道:「或許是突然沒電了?」鎮南方說道:「這就很有可能了,不過西門拿到它的時候還能夠聽,說明這種可能被排除了。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死者自己把摁停的。」
舒逸淡淡地問道:「為什麼?」鎮南方說道:「第一,他怕兇手發現,諾,你看這上面有個指示燈,錄音的時候會有紅燈閃爍。」舒逸說道:「你怎麼知道?」鎮南方說道:「我朋友也有一個,碰巧我玩過。他關掉錄音,就是為了不讓兇手發現這段錄音,所以這個玩意才能夠做為遺物,來到我們的面前。」
舒逸說道:「小子,你很不錯。」說完他又從抽屜裡拿出另一個mp3:「這裡面是經過技術處理的聲音,你比你強,我是聽了處理過的聲音才確定裡面的經文是什麼內容的。對了,小子,這麼生僻的經文你怎麼會知道?」
鎮南方望了舒逸一眼,淡淡的說道:「佛家、道家的經書我幾乎全都讀過,而且我的記憶力好像也比較好,對了,包括《聖經》和《古蘭經》。」
舒逸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鎮南方:「你不是信上帝的嗎?」鎮南方望向舒逸的目光更是奇怪:「誰說一個人就只能有一種信仰?告訴你,佛、道、基督我都信,對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有時候又是個無神論者。」
舒逸笑了:「怪胎!」
這時西門無望和謝意來了。西門無望說道:「舒處,我和小謝準備走了。」舒逸點了點頭:「記得我和你說的話,一定要把調查做細,哪怕得到的結果看上去對我們並沒有什麼用,很多時候,細節,那些很容易被我們忽略的細節就是破案的關鍵。」西門無望尷尬地笑了笑:「舒處,這次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舒逸對謝意說道:「道士,雖然你有些本事,但辦案西門是行家,一定要好好的向西門學習,以後或許很多事情得你自己去做,去完成。」謝意恭敬地回答道:「我明白了,先生。」
二人走後,鎮南方才說道:「老舒,能帶我到雲峰之巔去看看嗎?」舒逸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舒逸知道,鎮南方一定是想去祭奠他的父親。他說道:「走,去吃點東西,然後叫上他們,我們一起陪你去。」
葉清寒沒有去,不是他不想陪鎮南方去,而是舒逸給他佈置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暗中調查一下羅勇和劉局長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矛盾。
舒逸、小和尚和椰海陪著鎮南方去了舊城。
在山下,鎮南方買了些紙燭,兩包煙和一瓶小支的二鍋頭,一起上了山去。舒逸他們曾經來過,對於羅勇說的那片樹林他們是知道的。這次上山,大家都沒有說話,或許是因為鎮南方的臉上流露出的悲傷,大家的心情都隱隱有些難受,氣氛也顯得沉重。
到了地頭,鎮南方燃起了紙燭,把煙和酒擺上,然後靜靜地坐著,小和尚陪在他的身邊,嘴裡念著經,舒逸在他們旁邊站了一會,便和椰海在四周慢慢地走著,舒逸不是在遊山,他是想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太小。
午後的山上,雲層早已經散開了,視線極好,舒逸極目望去,他發現竟然看到一座寺廟。他問身邊的椰海:「那是紅棉寺吧?」椰海說道:「是的,你別看離得近,至少有十幾里路呢。」舒逸說道:「難怪,我就說嘛,紅棉寺我去過,也沒見離舊城這麼近啊。」
舒逸象上突然想到了什麼,「紅棉寺再過去是不是大峽谷?」椰海說道:「嗯,從紅棉寺到大峽谷也就是七八里路。」七八里路,三四公里,並不遠。可舒逸卻想不通:「上次去紅棉寺,我怎麼感覺離大峽谷那麼遠呢?好像並不是一個方向。」椰海說道:「可能是你第一次去,被繞暈了。」
舒逸自然不會認可椰海的話,因為他自信方向感是很強的。
椰海笑道:「舒哥,你還別不服氣,這條路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修的,像迷宮一樣,就連我們有時候都感覺方向不對。」舒逸沒有說話,椰海扭頭望向他,發現他竟然在發呆,楞在那裡一動不動。
椰海碰了碰他的胳膊:「舒哥,你怎麼了?」舒逸轉過身來對椰海說道:「你剛才說什麼?那條路修得像迷宮?」椰海點了點頭:「是啊!」她不知道為什麼舒逸的反應會那麼的大,他一把抓住椰海:「謝謝!謝謝!」然後臉上帶著笑,向鎮南方他們那邊走去,他的心情很好,因為他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鎮南方那邊已經結束了,看到舒逸走了過來,他說道:「老舒,我們走吧。」舒逸點了點頭。鎮南方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去紅棉寺走走吧?」舒逸搖了搖頭:「今天不去了,我們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進神山,再到大峽谷去。」和尚說道:「怎麼了?有發現?」
舒逸說道:「可惜,謝意不在。」
鎮南方問道:「謝意?那個假道士?」舒逸說道:「嗯,如果他在,他或許可以給我解開一個謎團,等他回來再說吧。」鎮南方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等他?」舒逸說道:「除非你懂得奇門遁甲。」
鎮南方搖了搖頭:「這是我的弱項,我對與術數沾邊的東西有畏懼,還是等他回來吧。」舒逸說道:「椰海,你是本地人,你幫我查一查,通往紅棉寺的那條道路是哪裡修的,是國家還是個人,誰出的資,又是誰做的設計。」
椰海說道:「好,我去查。」
舒逸他們回到椰海家的時候,巖領不在,葉清寒在院子裡坐著,不時地看表,他急著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舒逸。葉清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還真把羅勇和劉局長之間的關係給查清楚了。
葉清寒興奮地說道:「你們猜猜,劉局和羅勇到底有什麼矛盾?」舒逸沒有說話,鎮南方也保持了沉默,小和尚說道:「說吧,別賣關子。」椰海雖然是本地人,但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劉局和羅勇之間會有什麼恩怨。
葉清寒說道:「椰海,羅勇的父親你一定不陌生吧?」椰海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他的父親。」葉清寒說道:「那宋大剛這個名字你應該聽說過吧?」椰海點頭說道:「嗯,雲都省的英雄,西明的邊境緝私大隊隊長。」
葉清寒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他,他就是羅勇的父親。」椰海「啊」了一聲,嘴張得老大。葉清寒冷繼續說道:「六年前他在一次緝私行動中犧牲了,而當時他的搭檔,就是劉局,當時劉局是緝私大隊的副隊長。那次行動緝私大隊傷亡慘重,而行動也因為宋大剛的犧牲而告失敗。」
舒逸說道:「羅勇懷疑父親的死與劉局長有關係?」葉清寒說道:「嗯,他一直懷疑他父親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而嫌疑最大的便是劉局長。」舒逸淡淡地說道:「他的懷疑有依據嗎?」
葉清寒說道:「沒有,所以他也只和幾個關係好的人提過,不過最後還是傳到了劉局長的耳朵裡,奇怪的是劉局長非但沒有怪他,在調到局裡任副局長以後還主動提拔羅勇做了刑警隊的副隊長。誰知他這一舉動不僅沒有讓羅勇感激,反而讓羅勇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懷疑。所以表面上看,兩人的關係並不很差,但暗地裡卻埋著仇恨的種子。」
鎮南方說道:「羅勇這麼多年來應該多少掌握了一點證據吧?找上我們,想來應該是在投石問路,試探我們的態度。」舒逸說道:「又是六年前,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