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快回到燕子磯的時候舒逸接到了椰海打來的電話,她告訴舒逸,那個叫鎮南方的男孩要見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面和他說。舒逸笑了笑:「看來我們已經找到突破口了,我馬上就到了,你們小心看著。」說完掛了電話,他對沈放說道:「沈警官,鎮南方要見我,可能是要翻供,一會你和我一起去會會他吧。」
沈放說道:「好的,舒處,你還真厲害,三下兩下就把他的心理防線給擊穿了。」舒逸輕輕地說道:「我只不過是賭一把,一個上帝的信徒,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雖然他已經放低了,但他的上帝會把他拉回來的。」
舒逸望向韓榮:「你說是不是?」韓榮笑道:「舒處不愧是心理專家。」
易新梅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悲傷,她望著窗外,或許是在回憶與范元彬一起走過的日子吧。舒逸對沈放說道:「一會讓你的同事先陪易女士去看看范先生吧,對了,應該可以讓家屬接走了吧?」沈放說道:「屍檢結束就可以領走了,易女士,我會讓我的同事陪同你辦理相關手續的。」
易新梅說道:「沈警官,你一定要盡快抓住兇手,為元彬報仇。」沈警官說道:「易女士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破案的。」舒逸問道:「易女士,你是把范先生的遺體送回金陵呢,還是就在燕子磯安葬?」易新梅說道:「回金陵。」舒逸點了點頭:「也好。」
回到了燕子磯警察分局,沈放交待一個女警領著易新梅去了。舒逸和沈放急忙奔向了羈押室,韓榮緊緊跟在後面:「舒處,我怎麼辦?」舒逸想了一下說道:「一起來吧。」
椰海見到舒逸很上開心,她上來拉住了舒逸的胳膊:「舒哥,你總算回來了。」釋情在一旁輕輕地咳了一聲,椰海白了他一眼:「咳什麼?我就喜歡舒哥,怎麼了?」舒逸沒想到這個佤家女孩這樣的直白,他尷尬地拉開椰海挽住自己的手:「別鬧了,先做事。」
鎮南方看到舒逸身後的韓榮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舒逸說道:「這是金陵著名的大偵探韓榮。」鎮南方聽了也不再管他,輕輕地說道:「我聽你的同事說你們是國家安全機關的人?」舒逸點了點頭:「我是國家安全部第五局九處的處長舒逸。」鎮南方望著舒逸說道:「如果我現在坦白,你們會放了我嗎?」
沈放說道:「如果你的認罪態度誠懇,並且有將功贖罪的表現,我們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沈放的話對鎮南方好像並沒有什麼作用,他的一雙眼睛只是望著舒逸,舒逸點上支煙,走到了鎮南方的面前:「我答應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我可以放了你。」鎮南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還有個要求。」
舒逸說道:「說來聽聽。」鎮南方說道:「我要等你們在把案件完全調查清楚,把兇手繩之以法以後才離開這裡,同時要有警察在外面保護我的安全。」舒逸笑了,這小子看來蠻聰明的,他知道就這樣出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舒逸說道:「沒問題,而且我會讓他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沈放有些不滿地看了舒逸一眼,舒逸哪會理會他的眼神,舒逸坐了回來:「可以開始了。」
鎮南方說道:「我的情況你們大抵都知道了,我是金陵十二中的高中生,來自農村。從小母親就去世了,和父親相依為命,我父親是個地道的農民,靠種地為生,不過父親好像從小就對周易感興趣,慢慢也有些心得,四鄉八里的有個紅白喜事的就會請他幫著挑選黃道吉日,有時候也給人看看風水,所以生活雖然不富餘,卻也算是殷實。」
舒逸原本瞇著的眼睛睜開了:「等待,上一次你怎麼不說你父親會看風水?」鎮南方苦笑道:「因為我覺得這一點和案件應該有一定的關係,所以我為了不讓你們疑心,故意隱瞞了。」舒逸望著這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心裡竟然有一些憐惜,這個男孩的智商很高,如果能夠加以磨礪前途不可限量。
舒逸微笑著說道:「你怎麼能肯定這件事情會和你父親懂得風水有關係?」鎮南方說道:「舒處長,你能讓我慢慢說嗎?」舒逸點了點頭:「對不起,你繼續。」鎮南方說道:「我之所以為別人頂罪就是為了救我的父親。」舒逸嘴唇動了動,正想說什麼,沈放就站了起來:「胡說,據我們調查,你父親早在半個月前進城看你的時候出車禍死了。」
鎮南方說道:「他沒有死,他是被人給綁架了。」沈放說道:「胡扯,我們多方查證,死者確實是你父親。」鎮南方說道:「你們是怎麼查的?就是問問這個,問問那個嗎?你們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嗎?」
沈放啞口無言,他們確實只是找到人證和一具燒焦的屍體,由於當時認為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只是對事故進行了簡單的排查,確定了死者身份後,便也沒有再進一步地核實。
舒逸拉了拉沈放的衣袖,沈放坐了下來。
舒逸說道:「那你又怎麼能夠肯定你父親還活著?」鎮南方說道:「就在聽到父親死訊的當天就為他卜了一卦,是個天水訟。食舊德,貞厲,終吉。這說明父親雖然遇到了凶險,可他卻可以逢凶化吉,所以我不相信父親已經死了。」
舒逸聽到這裡吃了一驚:「你竟然會六爻占卜?」鎮南方不屑地說道:「很難嗎?」舒逸苦笑道:「至少以你的年齡來說,真的很難得。」沈放說道:「你這也不是證據啊?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也學會了迷信這一套。」舒逸忙制止住了沈放:「沈警官,六爻占卜嚴格地說不算是迷信,是易學的一部分。」
舒逸突然望向鎮南方:「你應該也熟知易理,但為什麼會信奉上帝呢?」鎮南方象看怪物一般地看著舒逸:「誰規定知易理的人不能夠信上帝了?」舒逸被問住了,他輕輕地說道:「確實沒有這個規定,你繼續!」
韓榮望向鎮南方的眼神也迷惘起來。鎮南方說道:「直到一周前我的卦象得到了證實,我記得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放學的時候我便回了出租屋,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坐在我的床上,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戴著一個面具,手裡握著一把槍。當時我嚇了一跳,但馬上我便反應過來了,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一定和父親的失蹤有關。」
鎮南方嚥了嚥口水,繼續說道:「我當時很害怕,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傷害我,他來找我一定是想讓我做些什麼,於是我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舒逸已經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的手裡,他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然後喝了一大口:「從他的嘴裡我知道我的父親還沒有死,正在為他們辦一件大事情,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人對我說,只要我答應他們一件事情,等我父親幫他們做完了事便把他送回來,還會給他一大筆錢,讓我們以後能夠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
韓榮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靜靜地看著鎮南方,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舒逸幾次眼神瞟過他的臉,他彷彿就像是雕像一般。
舒逸說道:「他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替人頂罪?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罪名成立你會面對什麼樣的刑罰?」鎮南方說道:「我知道,不過我今年才十五歲零四個月,未成年,就算獲罪,也會從輕發落,況且他們說了,會想辦法把我撈出來。」舒逸說道:「你沒有說實話。」鎮南方臉上露出驚愕:「什麼?」
舒逸笑了:「其實你在替人頂罪之前已經為自己算了一卦,你算出了自己根本沒有刑訟之災。」鎮南方楞住了:「你怎麼知道?」舒逸說道:「你是個聰明人,你怎麼會輕易相信他們?一旦你進來頂罪,獲刑,那就不是三五七年能夠出去的,自己身陷囹圄,又如何能夠救得了你的父親?說說吧,你自己這一卦又是什麼?」
鎮南方說道:「介於石,不終日,貞吉。」舒逸淡淡地說道:「第十六卦,雷地豫。」鎮南方驚訝地問道:「舒處長竟然也懂易理。」舒逸說道:「這卦雖然是中中之卦,倒也適合你的處境。」韓榮突然問道:「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抓你父親是為了風水的事情?」鎮南方說道:「因為父親那是父親唯一能夠拿出手的東西。」
舒逸歎了口氣:「他們真是有眼無珠,如果他們抓的是你,而不是你父親,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鎮南方沒有說話,沈放卻不解地問道:「舒處,為什麼這麼說?」舒逸指了指鎮南方:「這小子在易學上的造詣遠遠超過了他的父親,如果他們抓的是這小子,我想應該比抓他父親有用得多。」
鎮南方臉上微紅:「舒處,你太抬舉我了。我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如果你們想問我那個人是誰,那我真的不知道,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他的真面目,我最多能夠告訴你們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個頭,聲音聽起來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南方口音,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舒逸伸了個懶腰:「既然人不是你殺的,你可以走了。」
鎮南方楞了一下:「可我們說好了,你們的案子結了才讓我出去的。」舒逸說道:「你真以為可以找個免費吃住的地方啊?走吧,別妨礙我們查找真兇。」說完他站了起來,對沈放說道:「打發他走,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說完他便率先走出了羈押室,在門口輕聲對小和尚說了兩句話,韓榮和沈放也出來了,沈放拖著鎮南方,鎮南方經過舒逸的身邊時,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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