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並不是洛暖心想要執著的東西,她至所以今夜前來,是另有他求。舒榒駑襻於是,看到烈昊天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點頭:「好……烈昊天,我今晚約你來此,是想向你討個人情……」
洛暖心取過烈昊天手中的空酒杯,很自然地握在手裡,然後抬起眸子,定定地望著烈昊天的眼睛:「既然雙方和談在即,那麼我想向你討一個人……呂梁……」
呂梁,身為洛暖心手下的八副將之一,可是,他更深一層的身份,卻是受命於某人,然後密切地監視洛暖心和其他眾將的一舉一動。
所以,在聽到洛暖心的請求時,烈昊天的眸子,忽然深深地凝了一下。他望著洛暖心,不解:「如果說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呂梁,應該是別人安插在你身邊的勢力吧,可是,你卻要我放了他……」
沒有人的眼睛裡能容得下砂子,更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對手高枕無憂,可是,洛暖心卻希望他放了呂梁……
「他先是我的副將,然後,才是別人的臥底……況且,他此次是為了我……」洛暖心搖了搖頭:「我們這一生,總有些身不由己的時候,要做一些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了他……」
烈昊天點頭,然後深深地凝視著洛暖心:「我可以答應你……可是,你卻沒有答應我……」
我可以答應你……
可是,你卻沒有答應我……
烈昊天伸出手來,將洛暖心的手,放在一雙大手裡,輕輕地磨挲,然後忽然靜靜地歎了口氣:「女人,你始終都沒有答應我……」
「對不起……」洛暖心無言地低下頭去,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有人說,魚的記憶只有7秒,7秒之後它就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一切又都變成新的。可是,她卻做不到,就如現在,她的口裡雖然說著拒絕的話,可是,她的心裡,卻絞痛難當……
生存在這個異世裡,有著太多的和她觀念衝突的事,還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對於烈昊天,當她終於知道他就是自己對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們腳下的土地,已經被深深地割裂開來,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明天……
就如人生若只如初見當時只道是尋常。
就如我終生的等候,只想要換來,你剎那的凝眸。
小亭外,是薄薄的一層雪。在燭光可以照到的地方,閃著暈黃的,潔淨的光芒。洛水居的生意,依舊紅火,杯盞交錯之聲,穿透茫茫夜空,靜靜地傳了過來。
洛暖心站在烈昊天的面前,喉嚨彷彿被梗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不說話,烈昊天也不說話。只有令人心酸的某種氣息,正在兩人之中,靜靜地流淌。
小亭外,塞外的第一場雪,正在「沙沙」而下。洛暖心在這幾乎無法呼吸的空氣裡,又再艱難地說了句:「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只要你……」烈昊天低語,然後長手一伸,將洛暖心攏在懷裡,輕輕地呢喃道:「女人,我只要你……」
「我……」洛暖心再想要說什麼,有淚水倒灌而下。她慢慢地將手撫上心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在我們這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可是,只說了那一個字之後,洛暖心忽然無法再出聲了。因為,烈昊天就在她啟唇的一瞬間,一低首,就自己的唇壓了上去。
他的滾燙的唇,就壓在洛暖心的冰涼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唇上,而他的炎熱的、滾燙的氣息,就像蠱毒的風一般,狂暴地席捲一切。
他撬開了她的口,開始掠奪,甚至沒有再去問她的意見——既然這個女子只會說對不起,只會說不合適,那麼,他就用行動告訴她,什麼才是合適,什麼時候,才不用說對不起……
洛暖心的整個人都癱在烈昊天的懷裡。她的臉像是有火在烤,熱得快要冒煙了。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腦子裡,更是一陣加一陣的暈眩,有一剎那開始,不知道身在何處……
那個狂熱的,幾乎是絕望的吻,幾乎令她窒息。她用力拍著烈昊天的肩膀,用力地推著她。可是,彷彿已經陷入了某種執念的男子,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不讓她逃離,不讓她掙扎,甚至連她說「不」的機會,都不再給她。
「女人……」
「女人……」
「女人,總有一天,我會完整地擁有你……」
洛暖心是在軍營之外,看到風塵僕僕的寧軒的。
那個一向彷彿站在雲端的貴公子,氣質高華,神情儒雅。他就這樣站在一地皚皚的潔白裡,腳踏輕雪,站在塞外的荒原之上。就彷彿給人一種錯覺,那是天上的謫仙墜下凡塵,眷顧他們來了……
可是,那謫仙一樣的男子他的眼睛,則一直怔怔地盯著轅門之內,怔怔地盯著那個女人可能會走出來的地方。
當初的當初,他用一樣生命中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換了這個女人的仕途平安,換取了寧家財團的平安,而今,他又再度前來,卻不知道,能帶給這個女人的,又會是什麼……
事實上,在這個世上,通常的無條件的付出,卻並一定是對方想的東西,可是,因了失去,因了雙方付出的落差,更因了錯綜複雜的得與失的關係,更因為我們的心的失望和挫折,有時候,通常只是一步之遙的距離,就可以將我們變成,雲泥之隔。
到了那時,雖然我們還站在原先的土地上,雖然可以回到了過去,卻再也回不了當初……
洛暖心正在和任中銀以及八副將議事,一聽到寧軒前的消息,洛暖心先是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後「霍」地起身,然後直朝著轅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