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出,心隨意動,黑衣人一手捂著傷口,伸出右手,直直地對著洛暖心奔了過來。舒榒駑襻
洛暖心整個身體的重量,都用在右腕之上,此時,看到此人又再上前,她處驚不變,身子一側,跌坐在地上,在那個人的手,就要挨到自己的身體時,她將早已準備在左手手中的,一把白色的粉沫,用力一拋,直向著那個人拋去。
眼看白霧當頭,受了重傷的黑衣人根本就躲避不及。他只來得及側了側身子,可是,更多的粉末撲了過來,飄向他的耳、鼻、口,隨著他受傷之後沉重起來的呼吸,全部吸入肺腑。
粉末一進入鼻腔,阻塞了呼吸,男子劇烈地咳嗽起來。而洛暖心就趁著這個機會,吃力地將被她扔在地上的武器揀起,對著那男子,又一擊射了過去。
黑色的金屬,在洛暖心的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中那黑衣人的心口,因為速度極快,那東西呼嘯而過,甚至還帶著火花,又中「乒」的一聲巨響過後,那個呆立在原地,身子抽搐了兩次,終於跌倒在地。
「中了……」洛暖心心中一動,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刺入身體的長劍,就彷彿是一支吸管,正將她體內的所有力氣都吸走。她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能站起來。
要死在這裡了麼……
洛暖心微微苦笑起來。
想她前生,半生倥傯來到這異世,卻是一生廝殺。她的命,為何總是這樣輕易地斷送呢……
有風,吹過洛暖心的身側,拂動她散亂了髮絲,也帶走她身體的溫度,還有生機。那個長劍還在身體裡的女子,忽然仰望長空,靜靜地苦笑起來。
下一世,如果還有下一世的話,那麼,她將會歸向何處?她的命運,又是否會有所改變呢……
眼皮有些沉,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昏暗,洛暖心忽然感覺有些累了,她的身子慢慢地向一側側著,然後,慢慢地想要睡去。
就在這時,一抹身影,風馳電掣而來,捲起塵土無數,而他的手,更是快得驚人,就在洛暖心的身體向地下倒下之時,他長手一伸,堪堪地接住了她的身子。
恍惚中,洛暖心看到一抹輕紅色的衣角,她忽地微笑起來:「小藍……」
是小藍麼?是小藍要接她去往異世了麼?難道,那個天暮山,竟然是在黃泉路上麼?那麼,她從此,不再寂寞……
看到洛暖心喃喃地叫了一個名字,然後眼睛再次閉了起來,那個驚惶地拍著她的臉:「女人,醒來,不要睡了,快醒來……」
冷月之下,那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年輕男子,英俊,而且卓爾不群。
他長眉斜飛入鬢,眼神鋒銳凜冽,此時,正蹲在洛暖心的面前,充盈著無數殺氣的眼裡,竟然有一抹絕望閃過。
當他知道,他的酒中竟然被人下藥,當他知道,他已經在不知覺中服下解藥,當他知道,那個女子被這種迷藥算計,早已手無縛雞之力……
當他知道……
可是,他畢竟來晚了一步不是……
或許,並不是只晚了一步那麼簡單,抑或是,生生地晚了半生……
漢霄蒼茫,牽住繁華哀傷,彎眉間,所有繁華往,都成過往……
如果他們是青梅竹馬,少年相依,如果宿命安排他們的相識不是在這種多事之秋,不是兩個人站在對立的場面,那麼,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對吧……可是,現在,她奄奄一息,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
女人,你怎麼能這麼怎麼地拋下我,一個人死?……
牢門內,燈火昏暗,青兒就站在通道之中,眼睜睜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那一線光明,心裡,陡然地生出一絲絕望出來。
難道,她真的要再一次陷入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再一次,回到那個散發著臭味的牢獄中去……
不,絕對不會,她一定要自救,一定要走出這裡。青兒握緊了手中的桶子,然後慢慢地探手入懷,握緊藏匿在懷中的,那一包東西,那個人,若真的發現了她,那個人,若真敢對她不利,她發誓,即便死,也不會再留在這裡……
可是……死麼?她知道的秘密,還沒有講給主子聽,她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她的主子,怎能由得她,如此無聲無息地死去……
眼角驀地生出一抹厲光,青兒小心地屏氣凝神,數著近在咫尺的腳步,一步,兩步,只要他敢再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
沉重的腳步聲音,由內及外,重重地響起,站在兩側的獄卒,一看到那個前來,全部都低下頭去,小心地喚著:「海哥……」
要知道,海哥就是這牢獄的天,要不要穿小鞋,通常都看他一念之間,此時,看到他叫一個送飯的,那些站得近的獄卒連忙跟著喚青兒:「喂,小子,沒有聽到我們海哥叫你嗎……」
青兒巋然不動,只靜靜地數著對方的腳步,還有自己的心跳,卻沒有一絲勇氣面對那黑漆漆的牢獄,沒有一絲勇氣去面對這猛然之間叫住她的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話,說得直白而又切全情理,只是,此時,在青兒越來越強的求生意志裡,這樣的一句話,卻是變得那樣的刺耳。
原來,這世上,沒有人想要災禍……
伴隨著腳步聲的響起,一個高大的聲音,在獄卒低下頭去,小心的招呼裡,一步一步地走過,看到青兒還站著不動,所有的獄卒都擔心起來,就近的那一個,連忙上前推了一下青兒,不耐煩地說道:「喂,我說那個送飯的,你還呆在那裡幹嘛呢……我們海哥,不是叫你嗎……」
那人的話,彷彿是醍醐灌頂,將還在臆想中的青兒驚動起來,她悚然一驚,幾乎是慌亂地應了一聲:「那個,謝謝這位大哥,小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