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王府之中,下人們行走頻繁,當然了,理由也是多多,要知是探親,要麼是有急事,急病之類的……
而且,這兩天,京城之中的乞丐,竟然數目劇增,大街小巷,無處不在。舒蝤梟裻
更有甚者,他發現,她的周圍,只要和她有關的人,也開始了頻繁的奔走,而大家目標,都是不約而同,那就是:皇宮。
而且,據他的人發現,這三天之中,起碼有三撥以上的人,夜潛皇宮,到處查看……
可是,這一切,卻在今日黎明前,戛然而止。
滿城的乞丐,無聲無息地消失,那些王府的下人,開始安守本分,而那個盛裝紅樓的頭牌,更是收起了想要接客的牌子,又變得無聲無息。
當然了,常人肯定不會將這件事和那個女人的失蹤聯繫在一起,可是,他卻知道,如果不是他趕前一步,扼住了事情的下一步發展,並提早做了安排的話,那個女人,恐怕不是爛死在那個銅牆鐵壁一樣的鐵室裡,就是早已死在了任中炎的劍下,又或者說,即便她偷了任中復的腰牌,也絕對沒有可能,那樣大搖大擺地走出皇宮……
當然了,蘭姬在皇宮之中,是一個舉足輕重的棋子,也是一個深埋在炎帝身邊的暗子,一動傾城,所以,如果不是他親自坐鎮,用四兩撥千斤,栽贓嫁禍,借刀殺人之計,令其中的某些人,自顧不暇的話,單憑蘭姬之力,那個女人,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脫身……
女人,你可知道,你只顧自己逞能,得罪完任中炎,又得罪任中垢,你可知道,如此的寧折不彎,如此的不顧後果,連累的,往往是身邊最關心你的人啊……
看來,這女人,絕對不能放她在外面亂跑,還是關在自己的「家」裡,比較放心一點……
夏日的初陽,從東方冉冉升起,而他,自從那女子失蹤之後,已連續三日,不眠不休,而今,是否可以睡個好覺了……
天亮了,集開市,車馬行,那些平凡人家,又開始為了一天的生計而奔波,有的人醒了,起床了,開始操勞了,可是,有的人,卻剛剛準備睡下……
千官肅事,萬臣朝宗。
玉階之下,朝堂之上,文武分兩列站開,將相論政於斯。
而此時,琉璃燈輕輕噴灑的柔各光芒,彷彿被銀海藍天過濾的九天彩霞洩落的奇異光彩一般,為整個大殿都披上了一層柔和到不真實的光澤。
肅肅殿堂,穆穆朝綱。群臣環視之下,洛暖心正神色凝重、莊嚴地從炎帝的手中,接過代表著一軍之帥的印信——虎符……
明堂之內,金壁輝煌。
鋪著紅色錦鍛的托盤之上,是一隻泛著銅質色澤的虎開帥印。
那是一個虎頭的印章,那個「帥」之中間,一分為二,一在帝君手,一為將帥令。
那個虎符之上,刻著繁複的,流暢如水的花紋,再細看,宛若一隻咆哮山林的雄獅,銳不可擋,雄霸四方……
要知道,帥之印,一動傾城。而每一個印記的按下,都是帥之命,軍之魂,此中牽連的是軍中數十萬將領的生死存亡,榮辱前程。而他們的身後,則是萬里江山如畫,億萬百姓期盼……
那是一個將一國的運程握在手裡的人……
於是,穿越已三月有餘的洛暖心,第一次誠心誠意地跪倒在玉階之下,口中,吐出最高的宣誓:「微臣銀八,願用自己全部的血和生命,來捍衛我王之尊嚴,社稷之安寧……」
是啊,千斤的重擔驀地落下,手持著這集萬千軍帥於一身的帥印,洛暖心,這個異世的不速之客,終於肯將自己的命運,和這個陌生的王朝,緊緊地聯繫起來,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要知道,疆場無邊,屍骨如山。又有哪一國的太平盛世,不是用億萬將士的鮮血和白骨,堆積而成呢……
既然自己已經身在局中,那麼,她,洛暖心,以自己的前生後世的名義起誓,就要做一個執棋的棋手,而非任人擺佈的棋子……
聽了洛暖心鏗鏘有力的誓言,那個一臉威嚴的王者忽然微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搖頭,他說:
「不,銀愛卿,你錯了……我勝日皇朝,不缺熱血少年,缺少的卻是指揮方遒的將領,所以,官謀其政,商謀其財,朕和天下百姓,要的不單單是你的全部的生命和血,還有你全部的智慧和魄力……」親自走下玉階的炎帝,望著這個在三千人眾脫穎而出的勝日皇朝最年輕的元帥,一向疲憊暗淡的眸子裡,終於現出了些微的安慰……
說不出為什麼,他一看到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年輕人,心裡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的熟稔的感覺。
彷彿,在歲月的長河裡,他們曾經擦肩而過,彷彿,在時光的流雲之中,他們曾經四目相對,又彷彿,他們在山之巔,海之涯,曾經一起觀看過那輝煌壯觀的落日……
熟稔、熟悉、親切、親眷、親緣……
然後,再加上她的名字——銀八……
說不出為什麼,每一次,那個「銀」字一脫口而出,他的心裡,都會泛起安慰的酸楚,還有感懷。
而眼前不過十幾歲的男子,目光冷定,沉著淡漠,有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還有風雲千幻,水到窮處,她依然坐看雲起的淡然,還有聰慧。
於是,炎帝知道,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年輕的元帥……望著她,他彷彿想起了自己的朝氣蓬勃的,英姿煥發的,少年的歲月……
看到少年忠心地吐出誓言,一向威嚴冷醒的帝王,忽然衷心地微笑起來,他相信,這個年輕的一國之帥,一定會和他的三兒相處融洽,共同攜手,為這個平安日久的王朝,再創一個平安盛世……
洛暖心一手持著帥符,然後,一手攬過長衫,冉冉跪倒在地,再次朗呼:「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