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才一出口,洛暖心就將青兒向前的推,於是,旁觀者個個都向他們投來了一個瞭然的眼神。舒蝤梟裻敢情那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子所說的「女人」,就是那個小丫頭啊……
看到洛暖心快速地閃了開去,內力未復的藍埏啼笑皆非。他將青兒一推,再一拉洛暖心的手:「回去……」
「不回……」洛暖心的臉,徹底地黑了下來。
她一邊掙脫,一邊不服氣地說道:「我要上去吃飯,你去不去算了……」
「是啊,是啊……主子走了半天,也餓了,要不,我們上去,找個地方再說……」一側的青兒看到兩人當街就要翻臉,連忙上前打圓場,並不停地向藍埏使眼色。要知道,她這主子,可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再說了,她身上的傷才只好了一大半,若再把她氣壞了,還得了……
然而,藍埏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他一聽洛暖心不肯跟他回去,當場就急了。又要開口大叫,正在這時,眼尖的青兒連忙叫道:「寧公子,你來了……」
藍埏一聽到寧軒來了,臉徹底黑了下來,他握著洛暖心的手不放,順著青兒的眼神看去,正好看到了神情飄逸的寧軒,正含笑向這邊走來。
「嗨,寧軒。」看到寧軒過來,洛暖心這才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微微扯了扯唇,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看到兩人的表情,寧軒就知道兩人之間,定是因為洛暖心外出未歸,才惹得藍埏出來找她。其實,寧軒也是在得知洛暖心一日未歸之後,才匆匆忙忙地前來的,只不過,他不會承認而已……
他笑,彷彿雲霓流光,然後,他上前,對著洛暖心調侃了一句:「怎麼,玩得高興,不記得回去了麼?」
「哪裡……」對著寧軒,洛暖心不及對著藍埏隨意。她的臉紅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笑:「這不是被悶得太久了嘛……」
「那現在呢……」寧軒還是笑,但這笑裡,卻頗有深意。他望著洛暖心,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然後忽然說了句:「要知道,你可是我們大家心尖上的肉啊……」
向來不苟言笑的寧軒,驀地講了個冷笑話,洛暖心一愣,這邊扯了扯唇,卻暗中蹙了蹙眉。
「那個,我們去吃飯,吃飯好不好?」看到藍埏的臉變得綠了起來,青兒變得詫異,而寧軒的俊臉,竟然微微紅了起來,洛暖心連忙咳了一聲,用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酒樓:「走啊,我都快餓死了……」
洛暖心兩人,是一直朝著二樓走去的,然而,才走到樓梯口,卻被人擋住了。
只見一雙手平平地伸出,想要按上她的肩,誰知,她身子一側,閃過那人的髒手,這邊藍埏將她順手一帶,再用力拍了一下,令那人呼痛縮手。兩人身子再一轉,已站在兩人的上首,洛暖心居高臨下地望著那人,眉也蹙了起來,這又是誰,為何要攔她的路呢?她只不過想吃飯而已,犯得著前截後堵的麼……
在藍埏手下吃了虧的家丁模樣的人,一看這一行男俊女靚,而且個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語氣頓時軟了一點:「你們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吃飯啊……」
洛暖心徑直地朝著二樓上去,那邊,那個想要再阻攔一直向上走的守衛,卻給寧軒輕輕地揮,就滾下了樓梯。
正在這時,二樓梯口,忽然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囂張和自得:「二樓已經被我家公子包了,你們還是去別處吧……」
洛暖心回頭望了一眼明顯早已走不動的青兒,回頭問道:「這又不是你公子的後花園,為什麼他能來,我們就不能來呢?」
洛暖心忽然眸光一轉,淡淡地笑了笑:「或者說,你家公子是大過天的人物……那麼,敢問你家公子,是哪一位?」
身後的寧軒,一聽洛暖心的口氣,就微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今天這裡,要有人倒霉了……
然而,某位不知死活的家丁伸手朝著身後一指,神情輕慢,而且倨傲:「說出來,怕嚇死你……」
「我家公子,就是薛長史家的薛俊。」
沒有人看到,一聽到「薛俊」兩個字,寧軒的臉色驀地變得非常奇怪,可也就是一瞬,他的神色就恢復了平常時的樣子。
這個薛俊,他自然是認識的,可是,此時的他,不應該在家裡忙得團團轉嗎?卻為什麼還有閒情在這裡喝酒吃飯呢?
當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薛俊」是何許人也,可是,一看到家丁都如此趾高氣揚的樣子,洛暖心就自動地將那個薛俊和人渣論除了。
「薛俊?」洛暖心忽然微笑起來,當小廝以為她會因為畏懼而退縮時,誰知洛暖心薄唇一撇,手中折扇驀地張開,她微微側過臉來,對著藍埏,忽然冷冷地說了句:「薛俊,又是什麼東西?」
只聽「撲哧」一聲,身後的藍埏一下子沒有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對啊,聽你這麼說,薛俊啊還真不像是個東西……」
「大膽,你竟然敢說我們長史家的公子不是東西?」那人一聽洛暖心竟然出言無狀頓時氣極。他用手一指洛暖心:「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有說過你家公子不是東西麼?好像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吧……」聽了那人的話,洛暖心神色一冷,用手中的折扇點著那男子的頭,冷冷說道:「你這個好大膽的奴才,竟然敢說你家主子不是東西……」
洛暖心雖說重傷未癒,可是,再加上流光草和九還丹的威力,她的身手,卻絕非一般人可以比擬。所以,還沉浸在自己竟然說了自家主人「不是東西」的懊悔中的家丁,在一個不留神之下,頭上就被敲了兩下。
見過說歪理,還沒有見過這樣說歪理的。
明明就是她自己先說薛俊不是個東西,可到了此時,卻全成了那個家丁的錯了。身後的寧軒不禁莞爾,他微微地笑了笑,彷彿落了一地暖陽。那一抹笑,看得旁邊的小二都癡了起來……
眼看著洛暖心還在和那人胡攪蠻纏,這邊的青兒可沒有寧軒那麼好的修養,她一下子沒有忍住,就「撲哧」地笑出聲來。
看來,這小姐還真嚇得這下人不輕,說來說去,還是被她兜進去了。
然而,藍埏卻沒有這麼好的修養,一看到洛暖心蘑菇又蘑菇的,他的火就來了,於是,對著那個下人的屁股就是一腳。
只聽「哎喲,哎喲」兩聲,那個可惡的家丁,就像個變形皮球一般地滾下去了。
洛暖心不滿地抬頭,正看到那一襲紅衣傲然屹立,她偏過頭去,冷冷地扁了扁唇,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人家拌一下嘴,又關他什麼事?」
要知道,自從洛暖心再次被藍埏扔進那潭裡泡了一天,他便再看不得那女人受一丁點的委屈。於是,凶神惡煞的樣子,便多次地露了出來。
「上樓了……」藍埏不由分說地扯著洛暖心,就往樓上走,然而,洛暖心卻快速地掙開了:「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什麼體統……」
藍埏一愣,有些怔忡地望著被洛暖心甩脫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被推到樓底的家丁,剛「哎喲,哎喲」地站了起來,看到這一行四人想要上樓,便扯著嗓子叫開了:「少爺,有人闖上去了……」
他們說話之間,正看到了二樓的正廳,有一個年輕的麗人,獨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而她的面前,卻站著一位年輕輕佻的俊公子。
那位麗人,一身淺色絳衣,體態優美,氣質高華。只見她雙眉如黛,眸如秋水,烏髮蟬鬢,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嫣然一笑,顧盼生輝……
如果說,沉雁落魚,閉月羞花,都是用來形容女子的顏色,放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卻沒有一絲的誇張,就彷彿那些詞,本來就是為了她而設砌的一般。
那樣的一個女子,絕色映紅妝,近看如水中荷蓮一般脫俗,遠觀,則如春花一般,絕色傾城。
正午的光,透過斑駁的雕花窗欞,靜靜地照在她的身上,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極淡極淡的金色。那樣的點綴式的渲染,更顯得她美奐美輪,不可方物。
此時,她正安靜地坐著,面前,也只擺有一杯淡淡的清茶,那杯茶,淡煙裊裊,餘香陣陣,而她的容色潔白的臉,就在那淡煙之後,若隱若現。
她雖手持茶盞,卻彷彿並沒有想要喝的意思,只任那一杯沖時滾燙的清茶,慢慢地在手心,失去溫度,任香氣,慢慢地消散、凝結,最後,慢慢地變成一杯淡淡的,明黃色的沒有絲毫溫度的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