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也是個驕傲的人,驕傲而且出塵。舒蝤梟裻可以說,生長在「神童」光環下的少年,從來,人們望著他的眼光,都是崇敬,或者驕傲。
「為什麼不聽他說完……」身後的身後,沉著的聲音,忽然重重地響起:「我認為,你該用的,都已經用過了,那麼,現在就是大家一起想辦法的時候,而不是任由你的胡亂折騰……」
溫暖的光線,照在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這個自從進門之後,就一直沉默的著的少年,語氣十分沉著,他的話,更是一語中的。再看他的神態,更是冷醒,那眸子裡閃過的,是和藍埏一樣,同出一轍的狠厲。
「小聰……」身後的青兒,在感覺到藍埏又再緊繃著的身子時,忽然擔心地叫了一聲。她一直知道,小姐是十分器重這個少年的,若這個少年在藍埏的手下受了什麼傷害,她害怕,她們這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會在須臾之間,就盡數散去。
寧軒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有說話。相反的,他轉過身來,來到身後的桌旁坐下,然後十分悠閒地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自斟自飲起來。
說不出為什麼,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叫莊聰的少年,一定有辦法鎮得住那個暴戾恣睢的藍埏。
其實,他也不過見過這少年一、兩次。而且,每次,他的話都不多,而且每次的,都是彷彿刻意的,在收起自己的存在感,或許盡量地隱藏著自己,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一切,以及實力。
這個少年,並非池中物。這是寧軒,在第一次看到這少年時,給他的評價。但是,從來,他的眼裡,就只有他的主子,任何人的賞識,又或者是言語,對於他來說,都是路邊的風景,滿地的落花,不值得他——他也從來不會投上哪怕是一分的關注……
藍埏的怒火,就在莊聰的這一句話裡,「騰」地升起。
他氣極,怒極。
忽然,空氣中有什麼一掠而過,又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凝聚。
這下,就連寧軒的眉都蹙了起來,放在嘴邊的茶杯,也忘記了倒進嘴裡。因為,他竟然感覺到,空氣中有殺氣的味道……
那一種殺氣,純粹是一種氣場,只是還在醞釀,就足以令人窒息。
下一秒,還緊緊地抱著洛暖心的藍埏的衣袖,信手揮出,直向著莊聰的面門擊去。
不得不說,他的速度,太過驚人,他的出手,也太過迅速所以,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條紅色的長綾彷彿淡煙一般地隨風而過,擊碎了空氣中的流風,發出輕輕的「嗤,嗤」的聲音,只是一瞬間,那抹紅,就如散開的煙花一般,迅雷不及掩耳地直向著莊聰的面門揮去……
寧軒的眼神一凝,就要長身而起,可是,他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莊聰的眼睛。
那個少年的眸光,亮如燦星,冷如冰雪,他就站在原處,望著藍埏的出手,他竟然不避不讓,只是左腿斜斜中跨出半步,然後屏氣凝神,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又掌之中,然後準備迎接那遠遠地超出自己能力的一擊。
寧軒才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他實在是好奇,實在是很想知道,這兩個被洛暖心視為至親的兩人,究竟能力如何……
當然了,他更想知道的是,那個初學擊技之術不過三月的少年,是否能抵擋過藍埏的一擊。
他知道,相對於對青兒的寵溺,還有對藍埏外表凶悍,內在仁慈來說,洛暖心對這少年的倚重,甚至超出了常人的想像。
所以,這少年眼下需要的是,更快的成長,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的地步。
然而,任何成長的代價,都是巨大的。那樣的言出必踐,諾重如山,是每一個視為第一的信條,就如現在,既然他拂了藍埏的逆鱗,那麼,就應該由他去承擔這所有的後果……
電光火石之間,寧軒的心思已經百轉,可是,他更明白,若任由藍埏傷了莊聰的話,怕洛暖心醒來,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子……
於是,真氣悄然無聲地手心流轉,寧軒已經蓄勢待發,只要藍埏一有傷害莊聰的念頭,他就會立即出手……
相對於寧軒的瞻前顧後,青兒卻沒有那十分的定力。
看到藍埏竟然對著小莊聰出手,她再也抑制不住驚叫,她「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若是小姐看到這副場景,將會是多麼的生氣啊……
於是,青兒想也不想地起身,然後兩手一伸,站在兩人中間,大叫一聲:「住手……」
可惜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怎會是兩人的對手呢?她一聲驚呼未完,那道紅色的流風已繞過她的身子而過,再看剛才動手的兩人,場中,已有了分曉。
彷彿剛才的那一擊,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一般,一身紅衣的藍埏,依舊頭也不回地坐在床的一端,依舊一手抱著洛暖心,另一隻手,已經收到了她的腰下。
紅色的衣袂,順著他的手臂滑了下來,圍在了奄奄一息的洛暖心的身上,他低頭,冷冷地哼了一聲:「人常說沒有那金鋼鑽,就不要攬那瓷器活兒,不自量力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被掌風拂開的她才一站定身子,就急走,上前兩步,一把扶住莊聰,小心地問道:「小聰,你怎樣……」
要知道,小聰的武功,傳自於洛暖心。對於那個一見如故的小男孩兒,洛暖心幾乎是傾囊相授。而莊聰的領悟力,也極是驚人,只短短三月的功夫,在紫葉靈芝的幫助下,他已經達到了第一重的中層階段。
洛暖心常說,小聰是個練武的奇才,只一天的成就,就可以趕上她之前的一個星期……
可是,此時的他,卻仍然不是藍埏的對手,剛才那一擊之下,他雖然已經盡了全力,並護住了心脈,可是,仍然抵受不了藍埏那看似雲淡風輕的、實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