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暖心拍拍青兒的手:「聽話,我還有事,你先回去蘭心居……」
「不,我要跟著小姐……」青兒一把扯著洛暖心的衣角,拚命搖頭。舒蝤梟裻小姐要去做什麼?為什麼不帶上自己呢,她就知道,小姐的身邊,需要有本事的人,可是自己卻一無是處。
「那好吧,一起去,不過,你可不能發出聲音,不論看到什麼,也不能驚叫啊……」洛暖心望了望四周,此時,已經夜深人靜,叫青兒一人回去,也是不妥,於是,她點頭,再次叮囑道:「青兒,記住啊,不論看到什麼,絕對不能出聲啊……」
青兒點頭,同時握緊了手心。她發誓,不論過一會兒看到什麼,也絕對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出來……
小姐是一個有本事的人,那麼,也只有有本事的丫頭,才配站在她的身邊,那麼,從現在開始,她就要做那個有本事的人……
洛暖心帶著青兒,騰雲駕霧般地飛過庭院,青兒這才知道,她們要去的地方,原來就是正王妃,洛水心的居所。
月亮如輪盤,照得大地清晰如白晝。
一行人輕輕地落在洛水心的的院子之外,吩咐青兒藏好,兩人才無聲無息地朝著那個院落躍去。
屋子裡的燈,早已熄掉了,整個庭院一片寧靜。藍埏揮起一片薄煙,就迷暈了兩個守夜的小丫頭。然後,房間的門,忽然間,就敞開了。
洛水心,是被一陣冰涼的氣息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四週一片漆黑,只有一抹微紅的光,從帳頂閃過。她再認真一看,正看到了四肢平攤,輕飄飄地飄在帳頂的洛暖心。
她看到,那個還穿著一身紅衣女子,正對著她笑,詭異地笑,開心地笑,得意地笑,甚至是悲哀地笑。
那樣複雜的表情,從她空洞而泛白的眸子裡,輪流閃過。而她的身形,忽高忽低,忽慢忽快,她的衣袖輕輕地下垂,長長的衣帶,就在洛水心的臉頰旁飄忽閃過。
洛水心看到,洛暖心甚至是笑著的,她一邊笑,一邊陰森森地開口。
她說:「姐,我跌到懸崖底下去了,到現在,我的身體,還在那底下,那下面,很冷,很冷,又因為我沒有錢,所以,總是被人欺負……」
「我親愛的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會下來陪我的是不是……」洛暖心笑,吞吐著極陰寒的氣息,拂在洛水心的臉上,有一種近乎死亡的氣息。
她定了定神,忽然冷笑起來:「妹妹,你既然已經死了,就好好地做鬼不就是了……還上來找姐姐做什麼……」
在洛暖心還是人的時候,沒有能鬥得過她,那麼,她現在變成了鬼,她又要怕她作甚呢……
「我想要姐姐去陪你……」洛暖心忽然身子一轉,然後就站在了地上,她的雙手平伸,雙手爆長,然後就毫無懸念地扼住了洛水心的脖子。她的臉,忽然變得慘白,她的眸子,忽然變得暴戾。她說:「姐姐不要以為,妹妹是人的時候,未能鬥得過你……可是,現在的妹妹是鬼,若你想鬥得過妹妹,也來做鬼吧……」
她桀桀地怪笑著,然後撫著自己的頭,以不可思議的角色,翻來翻去,她一邊笑,一邊用極其誘惑的聲音說道:「姐姐……快來吧,若能和你一起,妹妹這做鬼的日子,就不會再寂寞下去了……」
洛水心的喉嚨,被她的手扼得幾乎無法呼吸。
洛水心的臉,因為缺氧而開始憋得發紫。
洛水心的脖子,幾乎被扭斷。
洛水心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
明明有一身武功的洛水心,此時,就像是一個溺水的女子一樣,只有無望的掙扎,身上,也沒有一絲力氣。
然而,明明被扼得如此的緊,她卻還能說出話來。
她一邊掙扎,一邊說:「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嘿嘿……嘿嘿……嘿嘿……」怪異的笑聲,彷彿佈滿四周,無數人影,影影綽綽,在空中不停地飛躍而過,那個站在她床前的人,忽然又一下子湊到她有面前,洛水心只看到對方的嘴唇一開一闔,吐出古板的字眼:「我要……我全部的嫁妝……我要,我的蘭心居……」
「我答應,我答應……」洛水心不顧一切地叫了起來:「好,你的嫁妝,我給你,你要的蘭心居,我也給你,你的青兒,我也給你……」
「青兒啊,她不是就要被姐姐你害死了麼……」那個蒼白得令人恐怖的臉,幾乎要貼上洛水心蒙著輕紗的臉。她笑著:「青兒總是哭,哭得我受不了,她說,姐姐想她下來陪我……」
「姐姐,你可真是貼心哪……」
那一個「哪」字的尾音,彷彿是一個餘韻悠長的音符。洛暖心還是怪笑著,只下一秒,洛水心不能動的身子,忽然能動了。眼前的黑暗,潮水般地散去,她仰望窗外,只見明月高掛,清風徐來,方纔的一切,就彷彿是南柯一夢。
洛水心猛地從帳子裡爬起,再環顧四周,哪裡有人來過的一絲痕跡?
摸了摸汗濕的衣背,洛水心抓過桌上的茶壺,猛灌了一通,這才叫道:「來人哪,來人哪……」
守夜的丫頭,連忙推門進來,替洛水心掌了燈,這才發現,向來斯文有禮的王妃,竟然有些面目猙獰。
小丫頭忍住心裡的震驚,戰戰兢兢地上前:「王妃,您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洛水心腦海中靈光一閃,沉吟了半晌,忽然說道:「這周圍,哪裡的人驅散邪魔最靈驗的……」
「回王妃娘娘的話,城外的葉半仙……」
「好,明天一早,你去將他喚來……」
「娘娘,這是什麼……」小丫頭驚叫一聲,連忙將地上的絹布揀起,然後呈了上來,洛水心接過一看,原來是洛暖心嫁妝的清單。於是她冷笑,想要嫁妝,還是等下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