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撇了撇唇,用手肘碰了碰正在快速地前行的女子,忽然冷不丁地問了句:「為什麼不留下她問個清楚……」
是啊,既然看到了她,為什麼不乾脆地留下她,用以酷刑,逼出自己想要的真相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逸出紫薇居很遠了。舒蝤梟裻
不得不說,這銀王府真的很大,越過了重重屋居,亭台樓閣,眼前,是一處稻田,阡陌交錯,蛙聲片片。流風吹過身邊,帶來沾染著水氣的涼意,那感覺,令在急奔之中已有了些微汗的洛暖心,舒服地吐了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藍埏卻突然說話了。
不得不說,那樣陰惻惻的聲音,登時嚇了深思中的洛暖心一跳。她在黑暗中轉過臉來,望著漫天星光襯托下的那一抹紅衣,然後頓下身子,在稻田的一側落下,用手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長髮,冷冷地回了句:「依你所見呢……」
「當然是嚴刑逼供,然後問出你想要知道的啊……」那樣的話,本來就在口邊,此時,洛暖心一問,他就脫口而出:「你不是很緊張那丫頭嗎?若能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她死,將對方連根拔起,她不就安全了……」
不得不說,這大蛇,真的是很幼稚……
看來,蛇還真是蛇,即便他再活多一千年,其心智,還是無法和萬物之靈的人類想比。
知道了是誰想要青兒死,如何,殺了對方,又如何?
難道在這王府之中,想要青兒死的,就只有一個女人麼?這個女人,只不過行動早了那麼一點而已……
而且,若真正算來,刺殺者固然之可恨,可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還是不那個可惡的人……若他只有一個妻子,若他不是為了私慾,在府裡養了一大堆有用的,沒用的女人,青兒這樣的事,還會發生麼?
所以,追根溯源,這真正該殺的,除了刺客,還有任中銀……
至於剛才的那個刺客,手段三流,功夫四流,殺了她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而且,應該問的,想要知道了,她都已經問了。可是,聽這口氣,對方,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殺手而已,而她口稱任中銀為「王爺」而非三王爺,那麼,她現在的身份,應該就是府中的丫頭、侍女之類。侍女做棋子,自然也會變成棄子,而且,看她那心智,也明顯地是被人拿來當槍使的主兒。這樣的人,所知,一定有限。動輒還會打草驚蛇。
不得不說,那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洛暖心,從來不做。
這種人,洛暖心看得出來,她的主子也差不到哪裡去,所以,她知道的,自然十分有限,所以,你現在逼問她,又有什麼作用呢?能問出來的,再加上她知道的,也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而洛暖心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所以,即便那女子可以輕易地手到擒來。即使,她有一千種,一萬種的手法,可以將這女子從三歲起,到今天中午吃什麼東西之類的小事問得一清二楚,可是,念在對方只是一隻小蝦米的份上,她也就鬆鬆腳,放過了。
她冷冷地轉過身去,一直朝著蘭心居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還隨意地問了句:「你呢……剛才我交待的事,你,都辦好了麼?」
一時之間,還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好去,所以,自從崖底脫險,她還一直住在這裡……
再來到蘭心居,洛暖心看到,破舊的門口,已貼上了任中銀專用的封條,六口,也被交叉型的木條釘住了,以防風吹門動,就將封條吹了開去。
望著那條只擋君子,不擋小人的封條,洛暖心輕輕地撇了撇唇,然後身開形不動,就在門樓之側微一提氣,就躍上了兩人高的牆壁。
藍埏緊隨其後,兩人就站在這堪稱蘭心居最高的地方,開始冷眼旁觀銀王府裡的那一場鬧劇。
經過一輪地毯似的搜索,大多數的人,已經散去了,只有少數的銀王衛,還在細細地察看著每一個角落,不留下任何一絲的蛛絲馬跡。
已經恢復秩序的紫薇居,還有滿院,滿院的燈火,風過樹動,燈火飄搖,顯得那個一向靜雅奢華的院子,陰影重重。
只看了一眼,洛暖心就別過了眼神,然後輕飄飄地躍下院子,直朝著自己住的屋子去了,只留下藍埏還有認真地回答著她的話:
「當然……我已經在她的身上灑了一些藥粉,保管明天開始,她的全身就會奇癢難止,全身都會抓得潰爛,這結果,你可滿意了麼……」藍埏望一了眼這個狠心的女人,答道。
真是仙鶴頂上紅,金蜂尾上針,兩者俱不毒,最毒婦人心啊……
這個女子,竟然叫他將那些經過她特殊處理的蠍子粉,藉著南來的風,灑了那個黑衣蒙面的女子一臉一身。
想來,明天太陽一經升起,那個女子就會痛苦得生不如死。而且疼痛過後,那藥粉,那氣味,將會滲入那女子的血液裡,使她的身上,有一種輕微的、但是特殊的氣味。
那氣味,並不明顯,可以說,不注意仔細地聞,根本就聞不出來。可是,那藥粉是洛暖心自己調配出來的,所以,只要她出現洛暖心的視野裡,或者說,只要從她的身邊走過,洛暖心就能清楚地捕捉到那個女子的蹤跡。
所以,只要那女子還未死,只要她還在這銀王府中,想要找到她,自然是易如反掌……
這種缺德的手段,果然,也只有眼前這個狠心的女人才能想得出,才能下得了手。
還好,他們已經站在同一陣線上了,還好,今天被對付的,不是他……
知道藍埏的速度,洛暖心微微點了一下頭,望著紫薇居的方向,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竟然敢動我的人,這次,還是輕的,若有下次,我一定讓她後悔她娘生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