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妃呢,是遲早要娶的,即便王爺不娶王妃,這最得寵的,又不是你,該歎氣,該傷心的,更不會是你啊……」
「就是,就是,看看王妃來了,王爺正眼看都不看她一眼。舒蝤梟裻這身子挺得直直的,還得意個什麼勁啊……」
相對於綠衫女子,身著藍色紗裙的女子,就直接露骨得多,她冷冷地撇了一眼剛剛離去的女子,又學著她的樣子向前走了幾步,手中的帕子一甩:「切……我就是看不起這種人,有事沒事的,偏偏要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就是,就是還真以為自己是孔雀呢,誰知真正的孔雀一來,她原來什麼都不是。」彷彿為了附合她的話,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望著自己塗得血紅的指甲,也搖了搖頭,跟著附合了一句……
然而,她的話才一出聲,另外幾個女子便一起嗤笑起來:「切,瑾妹妹,我看你啊,就算了吧,這不知道是誰,在她最得寵的時候,去她那裡,三天一大坐,一天兩小座的,現在人家失勢了,你就見風使舵了……」
她們這樣一說,紫衣的瑾夫人不依了。她一下子站起身來,恨恨地說道:「只我一個人這樣嗎?她得寵的時候,你們不是和我差不多……」
看來,瑾夫人也不個好惹的角色,她雙手往腰裡一叉,柳眉倒豎,對著幾個女子一個一個地指了過去:「只我一個人見風使舵嗎?那我倒想問一下,她屋子裡的翡翠戲龍珠是誰送的?她院子裡那一棵珍貴的血玫瑰,是誰送的……還有誰,在她感冒的時候,衣不解帶地侍候……」
紫衣的瑾夫人,一個一個地數落過去,她字字句句一針見血,說得眾女子全部低下頭來。
然而,只不過下一秒,她們就開始左右指責起來:「原來,那株來自西域的血玫瑰你送給她了呀,還好意思說,我們姐妹一場,我和你要了那麼多次,你都不肯給我……」
「是啊,是啊,翡翠戲龍珠,那麼珍貴的東西你都送了出去,快說說,你究竟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啊……」
一人開說,大家你爭我鬥,互相指責,吵得不可開交。寬敞的廳堂裡,熱鬧極了。
正在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裡,沒有說過的淡藍色衣衫的女子站了起來:「人高我捧,人低我踩……世人皆是如此,她得寵的時候,姐姐們捧過她,既然送過東西給她,那麼,現在她失勢了,你們又可以將以前的東西,拿回來啊,自家姐妹的,在這裡爭個什麼勁兒,這不徒讓人笑話嗎?」
那女子,甚是年輕,一身淡藍色的衣衫包裹在她的身上,更襯得她皮膚嬌嫩,五官精細,而她有一對剪水般的眸子,仔細看去,冷光四射。此時,她只是淡淡地望著那一群狗咬狗的姬妾們,臉上還帶著微而淡的笑容,以輕描淡寫的語氣,輕輕地將這一番話送到眾女子的耳中。
聽了她的話,正爭得面紅耳赤,有的甚至還開始撕扯衣服的手,忽然全部都停了下來。再品品她話裡的意思。片刻間那些還正氣凜然的女子們,再也無法爭論下去。
她們互望了一眼,個個都紅了臉,不知道要怎麼打這個圓場。
還是那個淡藍色衣衫的女子,還是帶著淡而親切的笑容,上前,將她們的手全部握在一起,然後輕輕地拍了拍:「鍋也會碰到勺子的,我們做姐妹的爭吵幾句,有什麼大不了的?希望各位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將剛才的不愉快,統統都忘記了吧……」
於是,眾女子先是尷尬,然後釋然,最後不知道誰先開了口,跟著大家都一笑,然後互相道歉起來。
看到氣氛不再劍拔弩張,那個身著淡藍色衣衫的女子,微微扯了扯唇角,然後淡淡地落在人後,淡淡地開始望自己紅色的指甲,就彷彿,剛才的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眾女子的議論聲音遠遠地傳來,全部都聽在紅衣女子的耳裡。然而,不論是她們內訌式的抱怨,還是同仇敵愾的爭論,都無法使她有半分的表情。
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幾乎是慵懶的笑意,一雙俏麗的眸子輕輕地瞇著,只望著四周的花草樹木,不驚,不怒,也沒有一絲要怨的意思。
她沒有埋怨,可是,身邊的小丫頭卻聽不下去了。
她望著一會兒互相指責,一會兒又假惺惺地互相抱怨的女子,因為氣憤而漲紅了小臉。她氣哼哼地說道:「夫人,他們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們,真是太過份了,」
一心想替主子抱不平的丫頭,卻想不出更合適的措辭來,她一邊跺腳,一邊望著神色依舊雲淡風輕,無波無瀾的主子,心想,那些個女人們,真是瞎了眼了……
後面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小丫頭的臉,再一次紅了,她憤憤地瞪了一眼那些剛剛廳堂的身影,仰著漲紅的小臉,又望向了主子,有些納悶兒地問了一句:「淑夫人她們這樣對您,難道您就不生氣嗎?」
「生氣有用嗎?」
聽著小丫頭說得越來越不像話,紅衣麗人側過身來,警告地望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禍從口出。
小丫頭的臉更紅了,連忙後退一步,垂下了頭。
紅衣麗人還是淡淡地笑著,淡淡地望著身邊那一株正在怒放的美人蕉那嬌柔的花瓣,無可無不可地說道:「嘴長在她們的身上,愛說什麼,也是她們的自由,想說,就讓她們說去……你還能堵得了全天下人的嘴巴嗎?」
她是有的是辦法,令這些個女人們說不出話來,可是,那些丫頭呢?那些下人呢?京城之內的悠悠眾口呢……
對付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以及漠視,只有得不到回應的流言,才沒有辦法傳揚下去。而且,事有正反兩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