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銀身子一晃,驀地鬆了手,而在他鬆手的瞬間,藍暖心以他所不能覺察的速度取下了他懷裡的令牌。
整個動作,快捷得讓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像一陣風,吹來得疾,駛走得也疾。任中銀只覺得一股餘力在頭上重擊了一下,手撐著頭顱,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變成梭魚狀飛騰出窗的身影。
西修羅果真名不虛傳!想罷,眸光一深,低啞著嗓子怒聲喊:「放箭,今日絕不能放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聲落,四周各處齊唰唰站立了人,迎著月光,那支支鋒利的箭清晰無比。
墨色的天空中,一輪冷月孤寂的空中,月華傾瀉過來,映著他的臉,絳紫色寬袍裹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魅惑的紫發高束著,臉上是冷俊的笑,笑得猙獰,笑得冷漠。
藍暖心心未覺得痛,已經碎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和任中銀如此面面相對?她也從未想過,剛奪走她心的那個人,下一秒竟然狠心地用以箭傷她?
誠然,藍暖心的眸光望來時,他的心似被一根針用力刺著一般,連他息都不知道怎麼了,好在,那樣的痛也只是瞬間,再抬頭時,他臉上依舊冷漠,氣魄懾人。
未見過這樣的任中銀,原來,他並非紈褲,他只是隱藏得太深。
箭雨齊唰唰地射了過來,南將軍府上上下下似乎每一處都站滿了人,每個人的眼中都迸出了仇恨的火花,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她依舊能夠感受到每個人心中的怒火。
任中銀,當初司徒宣以箭指你時,我以身護你,如今,你欲打算用箭來對我嗎?
立在窗口的任中銀無動於衷的望著她時而騰起時而落下抵擋箭雨的模樣,雖隔著一個小樓,但他離她的距離並不遠。
她在小樓中央擋著箭雨,他一雙紫色長眸清亮無比地觀賞著她舞出來的奇怪動作,他能輕易抵箭,且在眾人不覺的情況下將箭原路射回去。
這樣的動作,倒似在哪裡見過。
空氣中,一瞬間佈滿了山雨欲來的凜凜氣勢,這張布好的網就將要收局。南將軍推開小屋,將一把絳紫色的彎弓遞出,任中銀抬頭望著那抹黑影,眼睛半瞇,緩緩拉開了弓,那弓弦一點一點地擴張,緊到令人幾乎要窒息。
藍暖心聽出了那拉弓的力量有多重,心裡一愣,側頭望去,任中銀瞇眼笑了笑,紫眸閃爍,拉弓的力量瞬時乍瀉,只聽得砰的一聲,箭離弦,以迅雷之速射出。
箭雨驟下,月輝盈地,眼前似看到白色芍葯花圃前的他,黑衣束髮,身子慵懶閒暇地臥在那裡,他笑,「不知這藥效如何,若是迷情的便好?」
眼前的白芍葯花瞬間綻放,卻強行將那抹紫色的身影從腦海裡抹去,縱使有過美好的回憶,如今這一箭,也都全抵消了!
藍暖心的目光,在四周襲來的凜冽劍光中,寒得駭人。而此時,在瞥到任中銀射出的那只箭時,殺意,瞬間瀰漫開來。
她身子一閃,快捷如電,一下子躲過了任中銀射出了那只箭。
「你心心唸唸的男人,此時卻用箭對著你,你以命救他,他未來救你,卻來傷你,何其悲哉?」司徒宣斜身坐在屋頂,身子慵懶,抬頭望著天,好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他欣賞她,佩服她,視她為人才,不惜以命換取她的信任,可她卻三番四次對自己下手,且下得那麼狠,這點苦頭,他還是應該讓她嘗嘗的。
「我沒那閒功夫跟你廢話!」藍暖心惱道。
司徒宣輕咧唇角。
通透明亮的半輪殘月下,一抹白色身影雙手現展,呈蝶狀自空中降落,在他落地時,所有人都暫時收了勢,藍暖心回頭他,他卻未看她,目光落在一旁的任中銀身上。
他臉上,竟也有一隻銀狼面具。
任中銀愣了愣,看了看藍暖心,又看了看司徒宣,張揚的頭髮隨風而舞,仰首大笑起來:「原來所謂的西修羅竟是一雙璧人,可惜了,不管你們兩誰是西修羅,是真是假,今日你們兩個都得留下,一個都走不了!」
司徒宣唇角含笑,眼中銳利無比。藍暖心是知道他的,他越是笑,就代表著越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是西修羅,能得這個名號的男人,又豈是善良之輩。
果然,他拔出劍,劍氣頓時劃出了一道銀白色的光芒。
任中銀以力相抵,擋住了那道劍氣,四周的人在南將軍的命令下重新拿起了弓箭:「放箭,今日絕不能放過!」
藍暖心美眸一眨,心裡已死,銳利的光芒乍起,手中袖袍微揚,瞬時南將軍府的小閣樓傳來一聲爆炸起,雖未有火,但已經是滿眼的煙霧。
司徒宣一把握住她的手,兩人借勢飛快逃開。
人已走,心卻無端端的悲傷起來。
任中銀立在窗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看著手上的弓與箭,仔細望著望著,剛才藍暖心走時,回頭望來,那一雙清麗無比的眸子似還在眼前,遲遲不能揮去。
眸,倒是好熟悉。可是為何,總是想不起。
南將軍見他此時的模樣,心裡一怔,輕聲說:「十三王爺,現在派人追嗎?」
任中銀微點頭,待他走後,這才怔怔地在藍暖心之前坐過的古琴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古琴上,手指只是隨意拔動,沒有曲調,沒有詞牌,聲音乾澀,猶如雜音,可是不知為何,心竟似被刺著了一般,突然痛起來。
心底好似被什麼東西掏空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南將軍前腳剛走,下一步便有人匆匆進來。此時的南將軍府裡一下子鬧開了鍋。在那兩個神秘人走了之後,南將軍府裡上上下下所有人竟都渾身無力,連帶雞犬,都撐不住倒了下來。
倒月鉤鉤住了帷簾,任中銀坐在床上,以內力逼出了體內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