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站在二樓的陽台上,每天去看小巷裡平凡平靜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個騎單車的女孩兒意外闖進了他的生命。
她從他的門前路過,嘴裡哼著好聽的調子,她車子騎得很快,一頭長髮隨風飛揚。
她在對面的樓房前停下,將一瓶豆花放進樓下的小箱子。
他聽到有人喊她豆花妹妹。
她回過頭,髮絲從眼前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她揚唇淺笑的模樣,像是刻子一樣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美,乾淨的一塵不染,可似乎又帶著高雅的尊貴,她突然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他竟然沒出息的臉紅,急忙退回到房間裡。
他以為她發現了他,可她只是看著別墅旁的那棵大樹,一隻小鳥正在築巢。
她騎著車子離開,同時也帶走了他青春洋溢的心。
他讓榮軒訂了她們家的豆花,然後,他每天都準時站在陽台上等待著她的到來。
一杯豆花兩塊錢,他每次都放五塊。
可是她從來不會多拿,有一次她將剩下的三塊錢疊了三隻紙鶴。
他突發奇想,每一天都會放一張折紙進去。
一年下來,他已經攢了幾百隻紙鶴,他將它們掛在屋子裡,他喜歡躺在床上,開心的仰望著它們。
他的病完全好了之後,爸爸在催促他回去。
他卻不想走,反倒騙榮軒將他送進她所在的高中,第一次這樣近的接近她。
有些人只可以遠觀,但是她不同,她的身上有種淡雅的氣質,遠觀,引人入勝,近聞,誘人心魄。
他對自己說,軒轅洛熙,你戀愛了。
直到現在,他仍然記得第一次握著她手時的感覺,依然記得第一次擁抱她的溫暖,依然記得她一頭長髮上的清香。
他曾對她說,溫瞳,你綁馬尾吧,一定很好看。
她淺笑,未置可否。
原來,她的一笑一顰都化做了永不抹滅的記號,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
洛熙眼中漸漸濕潤,他來到二樓的陽台,望向她曾經每天走過的地方,耳邊彷彿依然有她的笑聲。
他的手裡還攥著她離別時的字條:洛熙,再見!
他知道她為了什麼而離開,可是,他竟然無能為力去做什麼。
這些天,他一直在跟爸爸抗爭,可是,他依然是失敗了。
爸爸對他從小管教極嚴,媽媽雖然心疼他,可她去櫻國看姥爺和舅舅了,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只有他自己。
他好不容易藉著去學習的機會順路跑回來,可是觸景傷情,更加難過與無助。
榮軒敲了敲門,提醒道:「小殿下,我們該走了。」
小樂騎著車子載著溫瞳,走在熟悉的馬路上。
這是回家的路,可是他們卻不是回家。
小樂剛才的話,讓溫瞳突然迫切的想要回來這座別墅,她想見洛熙,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一直以來,她都有種直覺,洛熙似乎在獨立抗爭著什麼,她不想讓他孤單一個人。
「姐,洛熙哥會在家嗎?」小樂不確定的問。
「我們碰碰運氣。」
「姐,到了。」小樂停下車,溫瞳急忙跳下來。
她幾步跑到別墅的大門前,用力的敲著門。
小樂也跑過來大著嗓門喊,「洛熙哥,洛熙哥,我姐來了。」
可是敲了很久,喊了很久,大門依然緊閉。
別墅裡根本沒有人。
溫瞳失望的縮回手。
原來,他沒有回來過。
但是,她並不死心,從包裡掏出紙筆,迅速寫了一張字條。
打開一旁的小木箱,她將字條放了進去。
「姐,你寫了什麼?」小樂好奇的問,想要打開箱子偷看。
溫瞳急忙攔住他,「秘密。」
這裡離家已經很近了,溫瞳向著那個方向眷戀的望了一眼。
小樂急忙掏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幣遞過來,「姐,這是媽給我的,她說,讓你下周回家吃飯。」
溫瞳接過錢,笑得哭了出來。
她的堅持是值得的,血濃於水,爸媽終於肯原諒她了。
「爸媽其實都很疼你,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他們每天都在哀聲歎氣。」
「嗯,我知道。」
溫瞳用力點點頭,無限憧憬著下一周的到來。
溫瞳和小樂在車站分開。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的開了過來,不緊不慢的跟在了溫瞳的身後。
溫瞳剛坐上小巴,車子一停一開,一種噁心的感覺突然湧上喉嚨。
她急忙衝向前車門,向司機擺手。
司機好心的停下車子讓她下去,她幾步跑到路邊,扶著一棵樹就吐了起來。
她一直吐,一直吐,直到把胃裡僅有的一點東西都吐光了,身體彷彿被瞬間抽空了一般。
她坐車從來不暈車的,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嘔吐。
這時,身旁經過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的肚子明顯鼓了起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喜悅。
「我都四個月了,依然每天都吐,別人說是個兒子。」
「我才懷孕的時候,也是天天吐,看到油膩的東西會吐,坐車會吐,差點沒把垃圾筒帶在身上……」
兩個女人漸漸遠去,溫瞳的視線卻模糊了起來。
她迅速找到最近的一家網吧,然後選了角落的位置。
打開網頁,她急急忙忙的查找,不時抬頭看著四周。
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以前她的月事就不穩定,所以,她根本沒往心裡去。
但是最近,她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嘔吐也不是今天才剛剛開始,上個星期,她就吐過幾次,但她認為那是自己吃了不乾淨的食物。
剛才聽了那兩個孕婦的話,她方纔如夢初醒。
她的症狀跟網上查找的資料相差不多,她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懷孕了。
這個消息就像一個晴天霹靂,溫瞳被劈個正著。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網吧,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不遠處,彷彿是一隻移動的監視器。
夜色漸漸籠罩了下來,溫瞳買了個漢堡坐在路邊吃著。
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咬下去,心事重重。
這時,她看到一旁的公用電話亭,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塊錢。
電話接通後,陳紫南溫柔的聲音傳來,「你好。」
「阿南……」
陳紫南立刻恢復本來面貌,揚高了音調,「小瞳,你在哪裡打得電話?」
「公用電話。」溫瞳握著電話的手漸漸的收緊,手心裡彷彿都泌出了汗。
半天,她才用小得可憐的聲音說:「阿南,怎麼辦,我好像……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