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電了。舒嘜鎷灞癹」聽差嘟噥了一句。
天是陰著的,燈一滅,室內很暗。
靜漪走出門廳,聽差引導著她走向等候她的車子。
她一低頭上了車。
車窗簾密閉著。她吩咐司機去她的住處。
圖公館的車道呈環形,她所乘坐的這輛車向另外一個方向駛去,恰好為後面的車騰出了空當。
「是圖團長回來了吧?」靜漪問。但是她想這或許不是圖虎翼,圖虎翼應該不夠這麼大的派頭。也許是逄敦煌。而且她在醫院見識過逄敦煌的架勢。但也許,也不是逄敦煌……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心。
「哦,那是陶司令的衛戍。」司機隔了一會兒才回答,也許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一位普通的護士吐露這則消息。此時車子開出圖公館大門,能看到剛剛抵達的衛兵已經從大門口處開始警戒。
靜漪靠在車座椅上,額頭上頓時滋出一層密密的薄汗……
陶驤站在客廳裡,將手套摘下來,隨手丟給路四海。
早在上面看到他來了的秋薇和蘇美珍一起下樓來。蘇美珍巧笑倩兮,秋薇則驚的一身冷汗。
秋薇笑著問候陶驤後,問道:「陶司令,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以為您後天才能到。」她說著看向陶驤身後,替陶驤拿著衣物的路四海笑著,「小四你也是啊,不早點打電話回來。」
「我怎麼敢隨意曝露司令的行蹤?」路四海說。
「敦煌連續幾個電報打給我。」陶驤說著,將斗篷也解了下來,露出裡面深灰色的筆挺的軍裝。他沒有告訴秋薇,逄敦煌不但打電報到徐州,趁著部隊開拔的機會,還特意繞了個彎子跑到他的司令部去了。那個有著豹子眼睛,也有著豹子脾氣的逄敦煌,可不管他是不是忙到沒時間回上海,簡直要拿槍逼著他回來看女兒了。他問:「囡囡呢?」
「在她房間裡。已經好多了。」蘇美珍搶先說。
陶驤對蘇美珍點了點頭,往樓上遂心的房間去。蘇美珍識趣的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在樓下等著,秋薇隨著陶驤上樓。陶驤見到遂心後並沒有再詢問遂心的病情,秋薇也就靜默的不發一語。她是熟悉陶驤的脾氣的,不喜歡人多話。
遂心見到父親倒顯得很平靜。雖然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父親問什麼,她答什麼。聲音細細的。
陶驤坐在床邊,距離女兒很近。
秋薇看著沉默下來的父女倆,笑著說:「囡囡不是早就想爸爸了?怎麼這會兒倒不跟爸爸多說說話了?」
遂心撅了嘴,陶驤臉上雖還是繃著,卻因為秋薇這句話,心裡暖暖一轉。
他看著女兒,問:「這回爸爸回來能住幾天,跟爸爸回家去好不好?」
遂心迅速的看了父親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秋薇聽了卻說:「姑爺,囡囡才好些,還是別讓她換地方了吧……再說過幾日老太太就到了,回頭讓老太太看著囡囡病著,又該心疼了,那多不合適。讓囡囡在這兒好好休養幾天吧。」
她還是一著急,就會叫陶驤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