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陌白呢?
夢慌得不知所措,她滿屋子地找,滿院子地找,瘋了一般,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慌張孤陌白的離開,還是慌張拿不到紫冰晶了,又或者是害怕,害怕她和軒轅明光剛剛就在不遠處的糜爛被孤陌白撞見了,畢竟那個地方離這裡並不遠呀!
她幾乎在屋子和週遭樹林裡裡外外全找了三遍,終究不見孤陌白的身影!
「公子!公子,你在哪裡?」
「孤陌白,你出來呀!你在哪裡呀!」
「孤陌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走好歹也得跟我說一聲,我照顧了你整整兩個月呀!」
「孤陌白,你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
她又怒,又慌,瘋狂在樹林子裡大吼大叫,不斷地四處張望,卻還是不見他!
終於,她直直後仰到地,望著夜空那輪皓月,突然就大叫出聲,「啊……」
沒有任何言語,只有這沒有任何意義的「啊」字,聽似沒有任何意義,其實卻包含了太多太多。
「啊……」
似乎多年來的壓抑,似對釋夢術的多年的恨,又似對軒轅明光滔天的憤怒!
「啊……」
她一口氣沒有停地大聲喊,聲音衝破了樹林,響徹整個山谷,久久不絕於耳!
突然,一道白影掠過,瞬間落在她身旁。
「啊……」
她還在叫,大聲的叫,將這麼多年來,極有可能是小時候至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聲音全化作這個一個「啊」字喊了出來,後知後覺自己壓根就停不住。
因為藏的太深太深了,也太多太多了!
孤陌白蹙眉盯著她看,這個女人中邪了不成,怎麼突然之間變他都認不出來,很陌生。
她不在,他實在閒得慌,便使者走出來屋子,使者運氣,竟然發現其實自己還是恢復得不錯的!
他便打算到山裡頭去找她,給她一個驚喜,誰知道他似乎選錯了方向,越走越遠,連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直到他聽到了這樣可怕的「啊」聲,他才急急趕回來,誰知就見到她躺低聲了。
他蹲下來,俊得人神共憤的臉逼近,「你怎麼……」
然,誰知他還未問完呢,她便猛地伸手揉住了他的脖頸,嚎啕大哭,「你去哪裡了,我以為你一聲不吭丟下我就走了!」
他怔了,雖然兩個月來,她的照顧無微不至,無所顧忌,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如此的近距離過呀!
看著她哭,他一時間有些無措,良久良久,見她越哭越傷心,終是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薄背!
誰知道,不撫還好呢,這一撫,她立馬哭得更大聲了,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他身上,雙手都快勒斷了他的脖子!
「夢……你……我沒走呀,我就是去找你了,怕你累。」
「夢,松點好不好,你別怕,我不會走,我喜歡這裡,也……也蠻喜歡待在你身旁的。」
……
他開始解釋,撫在她薄背的雙手,開始一點點擁住她,明明叫人家放鬆點,他卻不自覺一點點加緊……
直到她不哭了,他也早被人家抱得緊緊的了,反而是她的手,漸漸地鬆了,因為她不知道何時給暈厥了過去。
他讓她枕著手腕,緩緩放下,相處了兩個月,卻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他眸中的寵溺濃濃,無奈歎息,「傻丫頭,你怕什麼呢?」
說罷,便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大步朝他們的竹屋子去。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榻上,學著她平素的樣子,挨著床沿,靜默地看著她。
看了許久許久,大手便不自覺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想呀,這個丫頭若是認真著妝,若是穿上件好看點的衣裳,必定是冷眼的美人兒一個!
她雖愛同他笑,愛同他說話,可是,她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指腹的溫柔摩挲,給人一種很舒服的異樣感,她終是緩緩地睜開眼睛,見是他,見是自己的屋子,這才放心,然而,一迎上他那溫軟如水的寵溺雙眸,她立馬又怔了,下意識地閉眼他的溫柔目光,卻躲不過他指腹的溫柔。
她側臉想躲,他卻沒有放的意思,故意的一樣,輕輕地摩挲,摩挲過臉頰,攀上她小巧而高挺的鼻樑,突然寵溺地一指揩下。
她愣得目瞪口呆,這輩子從未有人這麼認真地摩挲過她的連,沒有人如此疼愛得揩她的鼻子!
即便是軒轅明光,那麼給她盛寵的皇帝,也不曾有過!
這,不叫盛寵,並不風光,這只叫疼愛,卻珍貴得有些人一輩子都得不到!
她又一次看向他,卻見他笑,璀璨如此時天才的星辰,他的指腹已滑到了她唇邊,輕輕地壓了她的嬌唇。
她不由得緊繃身子,孤陌白……他……他什麼意思?
一屋子靜謐無比,就只有他和她坐的床榻上,四目相對,一個笑容璀璨,一個至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軒轅明光給了她一年的期限呀,如今,才兩個月呢!
「夢,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你答應我,永遠不害怕,好嗎?」他笑著,終是開口。
他並不是一個會拒絕感情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乾脆的人,喜歡便是喜歡,喜歡便要說出來,馬上在一起,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也要說出來,立馬分開。
他到九州來,為的不正是尋一份恬靜無爭的日子嗎?
這兩個月,他不正過著這樣的日子嗎?這份寧靜是她給予的,他不為她留下,還要去哪裡呢?
她小嘴還微微張著,至今不相信,或者,不是不相信,是不敢接受吧!
誰知,他卻突然逼近,性感的薄唇立馬貼來,攫住了她的唇!
「不!」
冷不防她驚聲,一把狠狠將他推開,不斷搖頭,後退。
他璀璨如星辰的雙眸立馬暗淡,「夢,我……我錯了嗎?」
他想,她也是喜歡他的,否則,為何兩個月來一天比一天愛對他笑,愛跟他說話,陪他的時間越來越多,為什麼今夜,她這麼慌張。
「不!」她立馬又驚聲,搖頭。
看著他,連連搖頭,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心如刀割的滋味。
原來,幸福是這種感覺,原來幸福就在眼前,卻無法得到是這種感覺。
第一個「不,」她本能的拒絕,拒絕他的吻,她不配呀,她髒呀,一身上下全都是髒的,沒有一寸是乾淨的,他這麼乾淨的男子,那麼優秀的男人,怎麼可以吻她這麼一個婊子呢?
第二個「不」,她回答了他的問題,她不能拒絕,她一直等的不就是這一日嗎?
軒轅明光告訴她,要得到一個男人的東西,最好的辦法便是先得到他的心。
軒轅明光給了她兩年的時間,她卻兩個月就辦到了!
得到他的心,紫冰晶又算得了什麼呢?
「搖頭是什麼意思,不是什麼意思?」孤陌白苦笑,這個丫頭不會真的嚇壞了吧!
她的心淌血,卻不得不裝,她慌張而焦急,連忙道,「你剛剛……你剛剛問什麼,你再問一遍!」
這丫頭平素較真起來氣場也不遜色於男子呀,怎麼此時就慌成這樣了呢!
如此可愛!
他笑,重複道,「夢,我剛剛……我錯了嗎?」
她看著他,盯了許久,立馬搖頭。
他心下頓喜,立馬又逼近,誰知她下意識就摀住了嘴,他挑眉,笑得玩味,偏偏逼得更緊!
她又退,固執的,不讓他吻,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願意!
她可以狠心奪走他的紫冰晶,甚至奪走他的夢,但是,她絕對不會拿自己一身骯髒去髒了他那份乾淨!
絕對不會!
他卻霸道伸手過來,想掰開她的手,她心一急,立馬撲到他懷中,突然嗚嗚大哭,「你到底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回來不見你,我就以為……我就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好了,就想去找你,怕你一個人不安全。」他笑著回答,見她羞,見她驚慌未定,終是忍了那吻的衝動。
這一夜,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日子,要麼他陪著她漫山遍野地跑,她尋要,他栽野花,固執得要插在她髮髻上,看她美得人比花嬌;要麼她陪他在梨花林裡飲茶賞花,他興起吹簫一曲,曲聲悠揚空靈,聽得她禁不住脫去鞋子,赤腳踩在滿地梨花上,翩然起舞,她的舞姿那麼優美,在漫天飛花的林子裡,她便是那花只仙子,蝶之仙子,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也不知道從哪個夜晚開始,他和她便會坐在屋頂上,他很喜歡她枕在他腿上,她卻最愛他的修長的手,輕輕揩她的鼻尖,看著漫天繁星,他便會跟她說起他的小時候,他的家族,他的願望。
日子就這麼過著,恬靜溫馨。她則跟他說神州的一切,九州的一切,跟他說軒轅明光說被騙了的沉薇。
他卻沒有提及追殺他的就是軒轅明光,沒有看穿這個陰謀,只當軒轅明光已經找不到他了。他還說,沉薇他見過,是個可憐的笨女人。她笑,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他早就恢復了,而當初的約定,她卻遲遲不提,直到這一夜,他主動朝她伸出緊握的雙手,笑道,「夢兒,送你一樣東西,要左手還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