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隨處可見喜慶的色彩,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垂簾,大紅的花燭,大紅的床榻被耨!
一切都在為這個大喜的日子,這個獨特的夜晚慶祝著。i^
今夜,本該很熱鬧的,此時此刻,這對新人本該攜手在酒宴之間,接受眾人的祝福,可是他們卻靜默地坐在這裡,一室寂靜。
即便,省去了酒宴的喜慶,至少這洞房也該開始了吧!
可是,他們足足坐了三個時辰!外頭的天都朦朦朧朧快亮了。
新娘子罩著大紅的蓋頭,看不到她的模樣,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見她做得筆直,雙手十指緊扣放在身前,她應該沒有睡著吧。
一旁新郎官,清俊的一張臉,真是人神共憤,不管是五官還是這面部線條,都如同上蒼親手雕刻出來一樣的完美無瑕。
然而,這一切都遠遠不如他散發出來的安靜的氣質令人著迷,令人一見到他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似乎看著他,再喧囂的一顆心都會跟著安靜下來。
這樣一個男人,他是尚武城最負盛名的一個新貴,是尚武城天賦異稟的高手,人中龍鳳,是整個巫界女子,人人愛慕的第一美男。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四年來為見風玉兒一面,整天整夜不吃不喝站在風府大門口等,遇上狂風暴雨他都不走。
就是這樣一個人男人,明明知道整個巫界都傳說風玉兒跟曾經那位叫做鳳梨的侍衛曖昧不清,他卻置若罔聞,什麼都不追查。
就是這樣一個人男人,在風玉兒見都不見他之前就提出要他入贅,他想也沒想一口就答應了!
就是這樣一個人男人,明明知道女媧傳人身負咒詛,一旦愛上,必遭天譴,一旦成婚生子,必定亡命!他今夜卻坐到了這裡。
這個男人,被全天下罵為傻子。
他們的婚禮,即便再熱鬧,再盛大,都充滿了各種閒言碎語,各種坐等看好戲!
他薄唇輕抿,雙眸靜斂,陪著身旁的女兒一坐便是整整三個時辰,不言不語。
要知道,從四年前他求見開始,他就再沒有見過她了,哪怕今日娶了,她一直罩著大紅蓋頭,他根本看都沒有看過一眼。
雖然是入贅,可是,他終究是個男人呀!
洞房花燭夜,男人總會有男人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你叫……阡陌?」突然,風玉兒淡淡開了口,她是如此的不在意,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是很清楚。i^
「嗯。」他嘴角微動,隱有欣喜之色。
「你沒打算掀起我的蓋頭嗎?」風玉兒不悅問道,她一坐下就發愣,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還洞房呢!
「可以嗎?」他轉頭看來,有些怯有些緊張,很傻。
風玉兒立馬一把扯下蓋頭來,不悅瞪他,他分明驚了,一抹欣喜分明僵在了唇畔。
「為什麼?」風玉兒冷冷問道,她從來不相信一個男人會這麼傻,喜歡她喜歡得這麼傻!
以前不相信,現在更是絕對不相信,這個傢伙到底有何目的?
「什麼為什麼?」他問道,看她看的有些癡,怎麼也無法移開眼看,更不打算移開眼,卻並不卑微。
「為什麼這麼千萬百計娶我?」風玉兒質問道,身子後仰靠在床榻上,冷冷審視他。
「因為……」他喃喃出聲,分明怯,卻分明也緊張欣喜著,他並不在意她此時的質問,審視,只欣喜終於有機會說了,「因為……喜歡你。」
如此簡單,為什麼要娶,當然是因為喜歡了。
她認為的千萬百計,他也認了,癡傻的守著等著,也算是一種千萬百計吧。
「喜歡?」風玉兒聽了這話立馬冷哼,「說罷,我什麼值得你所為的喜歡了呢?」
這傢伙若沒有目的,豈會這麼執著!
她壓根就不認識她,壓根就從來也沒見過他,突然給冒出一個人這麼癡心,她會信嗎?
「就是……非你不娶,在有限的時光裡快快樂樂過幾日,給你一個孩子,將來可以照顧你。」
她心中一怔,這曾經不也是顧伶逸承諾她的嗎?這曾經不也是她一直期盼,並為之努力的嗎?
可是,倒頭來呢!不過是騙局一場。
她仰頭「哈哈」大笑,「算了吧,少跟我花言巧語,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打算認識你,明明白白把你的目的說出來,或許,我還會有點興趣。」
他不知何時微蹙起眉頭,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聽不明白嗎?」她冷聲。
「你這樣想,為何還答應嫁給我?」他喃喃問道,似乎傷了。
「嫁?笑話,不是你入的贅嗎?本祭司何時說要嫁給你了?」她冷冷反問,高傲孤冷,跟之前那個風玉兒簡直判若兩人。
「為何要成婚,為何要見我?」他突然較真了,字字認真問道。
見他這般,她立馬戒備,就知道狐狸尾巴會露出了的!
「好玩唄!」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起身便要走。
他怔在那,俊朗的眉頭緊緊鎖著,盯著她不放。
她看都不多看一眼,便要出門,然而,正要開門呢,卻突然止步,狐疑看來,「阡陌?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你!」
突然才想起來,這個名字很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裡聽過,很早很早的時候,而非四年前。
他起身,靜默地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她秀眉攏緊,努力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只覺得熟悉,甚至……甚至有種莫名的親切。
「十一歲那年,藥王谷,白神醫藥堂,你來求我父親救人,被我父親拒之門外,被大雨淋了三天三夜,我笑你傻,你對我說,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傻,發現自己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一輩子傻下去。」
他是如此的安靜,哪怕此時眉頭緊鎖,都不會給人危險的氣息,反倒會令人安心。
他靜默地訴說,訴說當年的相遇,當年那隻言片語。
她躁動的心突然就沉了下來,靜了下來,喃喃脫口而出,「白阡陌!」
是他!
居然是他!
他也長大了,可是,他怎麼依舊這麼傻呢!
當年她為顧伶逸求藥求醫,找到了藥王谷,為了救他父親白神醫跟她到回風府,她在藥堂前,在暴風雨中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就是這個傻小子,瞞著他父親,傻乎乎地跟她在風雨中守了三天三夜,就是為了問她一個問題。
他說,「丫頭,喜歡一個人這麼辛苦,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傻繼續喜歡下去?」
原來,是他,白阡陌!
她愣了,再不見方纔的凌厲高傲,傻乎乎地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他。
而他,見她這模樣,緊鎖的眉頭終是漸漸舒展開,那安靜的容顏,那好看的嘴角,終於不再矜持,不再緊張,緩緩地綻開淡淡的笑容。
這一笑,如此安靜純粹,卻輕而易舉地撫平了所有紛繁複雜,躁動喧囂。
「風玉兒,聽說你不傻了,所以,我就決定傻一輩子了。」他淡淡道,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當年初見,一直就記在心中,可惜她正在為喜歡的人犯傻。
他一直都在關注著風家,關注著她,直到四年前,他知道她已孤身一人。
她已經不為別人犯傻了,那是不是他就可以來告訴她,其實,當年他在風雨中陪著她的時候,其實已經犯了傻。
他越走越近,卻終究在離她三步的地方止步,淡淡笑道,「風玉兒,好久不見。」
這話一出,風玉兒不知何時滾燙在眸中的淚終是忍不住滑落。
「你應該很清楚的,顧伶逸就是個例子,我是女媧傳人,愛上我,必死無疑?」
「你對我說,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傻,發現自己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一輩子傻下去。」他笑了笑,那麼雲淡風輕,無可奈何,「我,也沒辦法呀!」
她心中一怔,捂著嘴逕自嚎啕出聲,背貼著門緩緩滑落,跌坐在地上。
四年前……四年前她的心早就死了,徹底的死了!
她隱瞞了女媧傳人詛咒已破解的事情,說是相信這世間不會有傻子,會有像她曾經那樣的傻子願意想夜寶說的那樣去愛,去為愛的人犧牲,而不僅僅是喜歡,喜歡在一起而已!
她隱瞞了這個詛咒,其實只為巫族的女子們遠離傷害,她怎麼會想到,幸運會降臨在她頭上!
早在四年前就來了,只是,她忙忙碌碌了四年,死了心四年,不曾卻在意過風府大門口到底站了什麼人,到底為何要如此執著得求見她!
她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四年前她明明就告訴自己不許再哭的了!
就連親自送夜寶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她都沒有哭。
可是今日,她的大婚之日,她久違的眼淚突然就冒出來了,就像是要將這四年來沒有哭出來的全部都氾濫出來!
她止不住,都咬住了自己的手也止不住。
她只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令她淚流滿面卻又覺得幸福無比的夢,她怎麼都相信不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猛地,她仰頭朝眼前的人看去……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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