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殤就高高在上的站在擂台上,他,還是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除了不見笑容,同平素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可是,慕容薇分明察覺到他的不一樣,在她這輩子,還有穿越之前的那一輩子加起來,就只見過一個人臉上有過這樣一種冷清,即便是一個無心的人,也不會這麼冷這麼冷吧,冷得明明站在眼前,明明是她枕邊人,她對他卻只有陌生,甚至,有一種恐懼,不敢接近。
他到底什麼了?
台下所有的人,也全都被震撼到了,唯有雲海天,聯想到幽閣,對於這樣的冷便並不陌生了。
看樣子,流戩沒有說謊,白無殤確實是幽閣的遺孤!
這是一種無情的冷,無任何感情之人,親情,愛情,有情,所有的情,皆無。
良久良久,慕容薇才緩過神來,一種極端的恐懼感,一種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她覺得,白無殤要離開她了,馬上就要離開她了!
都忘掉了一身的傷痛,猛地躍上擂台,也不顧九州所有的人都在這裡,猛地就一把擁住白無殤,「你到底怎麼了嘛!你別嚇我!」
冷,他一身上下,冷得就是一塊玄冰,連同呼出的氣息都是冷的。
在龍門書集上見過,幽閣龍族,是寒氣修行的始祖,龍族直系子孫,天生的玄冰體質,只修行寒氣的最佳體質。
這出現在白無殤身上,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他確是幽閣遺孤,可是,這個龍族天真的玄冰體質跟幽閣直系子孫又有何牽連呢?
慕容薇顧不上得思索那麼多,逼著白無殤那雙輕輕冷冷的雙眸看著她。
「老白,你看著我!看著我!」
「白無殤,你看著我,我是慕容薇,你看著我!」
「你看著我呀!」
她踮起了雙腳,小手死死地捧住他的臉,逼著他看入她驚慌失措的雙眸,她有一種直覺,他快不認得她了!
若非白無殤的聲音不冷,若非白無殤那麼喜歡笑,她都快要確定,龍族直系子孫正是幽閣嫡親之子,正是幽閣最無情之人!
白無殤就是幽閣嫡親!
全場一片嘩然,並沒有人知曉到底是怎麼了。
只知道,這個女人,不見一絲真氣,卻可以逼得執墨閣主道歉認錯。
只知道,這個男人,初到九州,卻可以逼得執墨閣主當眾認輸。
他是為她而來的,他說了欺負她並不是道個歉就可以算了的。
可是,他現在冰涼涼的,任由她擁著,彷彿不認得她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了?
寂靜之後,便是嘩然一片,慕容薇才不管那麼多,不顧白無殤的手已經抵在了她腹部,即將要把她推開,她還是咬著牙狠狠地將他擁入懷中,唇畔貼近他耳畔,不知道同他喃喃著什麼。
這個動作,即將被無情推開的動作,足足保持了一整個夜晚,她儘是血絲的眸中噙著倔強得不肯留下的淚,仍舊俯在他耳畔,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
也許,是訴說不曾表達出來的情。
也許,是回憶過往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
也許,是哀求,苦苦的哀求。
也許,是指責,無比靜默的指責。
又或者,是為他而歌,一曲一曲,歌盡情腸。
又或者,什麼都不是,只是告訴他,她想夜寶了,她等著他把夜寶帶到她身旁來。
整整一夜,擂台的人一個都沒有走,無論男女老少都摒棄了所有的利益糾紛,所有的派別之爭,共同期盼著這個男人能放開要推慕容薇的手,能伸開雙臂擁她入懷,能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只是,又是過了整整大半日,正午的太陽當空,此時的九州已是春末,驕陽炎熱。
慕容薇雙唇龜裂蒼白,整個人幾乎都癱在了白無殤身份,卻還是繼續在喃喃。
其實,她什麼都沒有說,從昨日至今,她就一直一直在重複一句話,「白無殤,不要丟了我和兒子……白無殤,不要丟了我和兒子……白無殤,不要丟了我和兒子……」
「好……」
突然,熟悉的溫暖,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了。
「好,傻薇薇,我怎麼會丟了你們呢?」
她猛地仰頭,真的是他,真的是溫暖愛笑的無殤大人回來了!
「哇嗚……」
什麼都來不及問,什麼都來不及說,直接哇得一聲,孩子一般撲在他溫暖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白無殤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甚至,甚至是驚慌,擁著慕容薇,環顧週遭一眼,直接轉身朝雲城大殿內飛去!
「祖宗大爺啊,求你了,別呀!」
人群裡,一個極細極細的聲音傳出,並沒有被注意道,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無人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了?
在紛紛的議論聲中,裡裡外外三層人終於陸陸續續散了,天曉得明日九洲城內會把這件事傳說出多少個版本。
人都散盡了,偌大的廣場上,就只有雲海天一人,欲哭無淚地看著巍峨高大的雲城大殿之門。
白無殤往門裡去做什麼,他不會打算住在雲城吧?!雖然他對白無殤瞭解不多,但是方才兩戰看來,至少他知道,白無殤絕對比執墨還難伺候!
屋內,白無殤早就徹底清醒過來,抱著慕容薇,直接往裡頭,揪住下人要了最上等的客房,一番指使差遣才關上房門。
慕容薇這一回真的是被嚇著了,已經被放在床榻上了,還一直一直哭,驚慌失措,彷彿一根緊繃了很久很久的神經突然崩了,所有的情緒瞬間一發不可收拾!
緊緊地攀在他肩上,指甲都刺破了他的衣裳。
「乖……薇薇……不哭……」他終是開口,聲音乾啞無比,看著她後背全是劍傷,深邃的黑眸頓沉。
「薇薇,乖,不哭,傷口必須趕緊處理,乖,放手好不好?」他柔聲哄慰,已溫暖了的手覆在她冰涼涼的小手上,一點一點用力,卻怎麼都掰不開。
不管怎麼勸,慕容薇都還是哭,還是緊緊地攀著他,不鬆手。
他都傻了,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薇薇這幅模樣。
第一次發覺,原來,他對於她,如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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