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雄打開東方瑾夜的手掌,愕然看到那條項鏈,那顆流星已經被血暈染成鮮紅,在昏暗的環境裡發出妖艷詭異的光。
魏雄看著那條染血的項鏈怔了半天,饒是他再粗枝大葉,這會兒也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項鏈裡的那個「願」字,是不是代表十年前救了他大哥的人其實是許願?是不是代表他大哥最初認錯了人?
十年來,東方瑾夜對那女人用情有多深,魏雄都是一路跟著看在眼裡的。東方瑾夜,這個站在權勢和金字塔最頂端的男人,他年輕、沉穩、睿智、內斂,有著耀眼的外表,矜貴的氣度,不菲的身價,自然引得無數女人競相追逐。
可東方瑾夜卻從不會多看那些女人一眼,甚至,明明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卻寧願忍受身體正常的生理需求,從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想想看,那需要多大的忍耐和自持才能抵得住身邊無處不在的誘惑?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的男人,卻有著最最純粹的感情世界,他在十六歲時便將自己的心交給了一個女人,從此矢志不渝,終生不悔。
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當初抓了許諾過來,大哥最先見到的就不會是許諾,就不會認錯人,就不會和自己愛的人相見不相識。向來大大咧咧的魏雄,這會兒被內疚和自責折磨著,只覺心揪著一陣陣疼起來,眼圈也開始跟著泛酸。他將東方瑾夜手裡的項鏈拿到自己手裡,想先幫他收著。
救護車很快駛到市中心的醫院,東方瑾夜被推進搶救室緊急搶救。魏雄和幾個手下在門外心焦的等著,不時有醫護人員在眼前匆忙奔跑,他的耳邊不斷響著:
「傷者胸骨斷裂,骨頭刺破心臟血管,胸腔內大量出血!」
「傷者多處軟組織挫傷、輕微腦震盪!」
魏雄眼圈紅紅的,急得直跺腳,他大哥不會有事吧?要是他大哥有個三長兩短……魏雄不敢再想下去,到最後,他一咬牙,跟幾個手下交代了幾句,轉身出了醫院。|雖說那女人他也不待見,可她畢竟是他大哥心心唸唸了十年的女人,畢竟他大哥現在需要她,他要去找她說清楚。
「嗚嗚……不要……不要……」
延彬一直守在許願床邊,他趴在床邊小憩了會兒,到後半夜的時候被許願的嗚咽聲吵醒。延彬睜開眼睛抬頭看,見許願還在閉著眼睛睡著,只是睡的很不安穩,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息著,臉色煞白,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無息的流下來,似乎正深陷可怕的夢靨不可自拔。
「喂!醒醒。」延彬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嗚嗚……不要……」越來越多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她仍舊嗚咽不止,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醒醒,醒醒。」延彬又拍了拍她。
許願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痛苦的喘息著,用淚意朦朧的眼睛茫然的看著延彬。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延彬緊張的問她。
許願眼睛失神的轉了兩圈,忽然又想起夢裡那可怕的一切,她夢到滿身是血的東方瑾夜在跟自己告別,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出事了?她心臟一陣陣緊縮,隨之便帶動胸口的槍傷,那種從內到外撕心裂肺的疼,讓她呼吸困難,淚流滿面。
「怎麼了?」延彬看到這樣的許願,也是越來越緊張。
「我……我沒事,只是……做噩夢了。」許願哭了會兒,終於緩過神來,哽咽的說著。她相信,那只是個夢而已,都說夢是相反的,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睡吧,我一直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延彬又幫許願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極盡所能的安撫著她。
許願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慢慢睡過去。
延彬剛想鬆口氣,卻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由遠及近的傳來,他判斷出來人是魏雄。延彬不知道魏雄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了這裡,但直覺跟東方瑾夜有關。
延彬起身走過去開了門,正迎面碰上氣喘吁吁的魏雄,他將正要衝進門的魏雄攔在外面,然後在外面將門輕輕合上。
魏雄看著將自己攔在外面的延彬,大嗓門已經咧咧開了:「兄弟,你讓我進去,我要見那個女人,我要跟她把話講清楚!」
「她已經睡下了。」延彬不慌不張的陳述著事實。
「兄弟,大哥剛才出車禍了!」魏雄紅著眼睛,聲音都在抖。
「你說什麼?」延彬面色一怔,緊張的問,「什麼時候的事?現在情況怎麼樣?」
「就剛才,現在還在搶救室搶救。你讓我進去,我要找那個女人!」魏雄說著,又作勢要衝進去。
延彬怕把許願吵醒,現在絕不能讓她知道東方瑾夜出車禍的事,他拉著魏雄走遠些,一臉歉意的說:「雄哥,大哥出了事我也很擔心,明天一早我就去看他,我現在實在走不開。只是……」
延彬頓了頓,又看了看閉合的房門,這才疑惑的問:「你找她做什麼?她現在也受了傷,什麼忙都幫不上。」
魏雄現在急的不行,他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了,所幸把話一股腦的都倒出來:「我不是曾經跟你說過,大哥十年前被一個小女孩救了,他一直心心唸唸了人家整整十年。剛開始的時候,誰都以為那個小女孩是許諾,可是今晚……因為那條項鏈……原來現在裡面那女人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魏雄說到後面有些語無倫次,延彬也是聽的有些糊塗,可有個重要信息還是被他細心捕捉到了:東方瑾夜已經知道了許願的真實身份。
「兄弟,你讓我進去,」魏雄言辭懇切的說,「我要跟她把話講清楚,大哥都是因為她才出的車禍,我要帶她去見大哥,大哥現在生死未卜,如果他真的……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最起碼也要讓他和自己愛的人見最後一面。」
延彬略微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後再次抬起頭,語氣淡淡的說:「雄哥,很抱歉,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為什麼?」魏雄瞪大了眼睛。
「因為,」延彬不急不緩的說,「現在裡面躺著的那個女人,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既然愛上了,又怎麼能再把她讓給別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