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東方瑾夜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滿足感。|他一臉痛惜的看著許諾,手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這才說:「答應我,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做這種傻事。」
許諾笑了笑,嗔怪他道:「我哪有你做的事傻?你為什麼要那樣不要命的闖進玄武會,好像命不是你的一樣。」
東方瑾夜卻說:「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十年前,它就屬於你了。」
許諾不明所以,疑惑的問:「什麼?」
東方瑾夜微歎口氣,事到如今,也該告訴她了。他滿是寵溺的看著她,無奈的說:「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見許諾不解的看著他,東方瑾夜又說:「不記得了嗎?十年前,我當時胸口中槍,躺在墓園裡差點死去,是你救了我。」
東方瑾夜說到這,任思緒飄回到十年前,性感薄唇勾起一絲柔軟的弧度:「真是想不到,當時的你看起來小小的,膽子卻那麼大,要是換作別人,在墓園裡看到一個倒地不起滿身是血的人,應該會立刻掉頭跑掉吧,也只有你……」
東方瑾夜還在自顧自說著,絲毫沒注意到許諾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許諾的心一點點下墜,眼前的男人,他好像是在說他和自己的過去,可是為什麼,在她二十多年的記憶裡從未存儲過這些事?
許諾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猛然睜大,難道……?她還記得十年前,許願曾經晃著她的胳膊撒著嬌說:「姐姐姐姐,我昨天去墓園看媽媽時救了一個小哥哥,他好可憐,現在一個人在醫院裡,你陪我去看他好不好?」
她想了想,為難的回絕了:「不行,要是讓爸爸知道了又該問了,過幾天考試,我要複習功課,你自己去吧。|」
許願有些失望:「那我一個人去了,你不要告訴爸爸我去了哪兒。」
她點了點頭,看著許願一蹦一跳的消失,不屑的笑了笑,她才沒功夫去看那些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有時間還不如多看看書,這次考試,她一定還要考全班第一。
許諾回過神,一臉心驚的看著東方瑾夜,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向來冷情的他此刻眼中滿是濃情蜜意,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低沉磁性的聲音滿含寵溺,似乎正沉醉於十年前的美夢裡不可自拔。
可是,該怎麼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無窮的傷感和失落將她的心擠壓得陣陣鈍痛,原來他之所以和自己在一起,不過是錯把自己當成了許願;原來自己之前所享受的他對自己的一切好,都是屬於另一個人的。他口中所描繪的世界,是獨屬於他和許願的世界,讓他念念不忘的過去,是屬於他和許願的獨家記憶!
她不甘,她嫉妒,卻連插一腳都插不進去,只能在一邊無能為力的看著。原來早在十年前,上天就注定了他們的緣分,原來他們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自己,真的只是個局外人!
許諾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剛包紮好的傷口,心中五味雜陳。她想狠狠嘲笑自己,她費盡心機,使盡手段,甚至不惜拿命來賭,才換來如今的一切。原以為,從今後便可以跟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卻原來,她不過是個可悲的替代品。
他現在面對著她,眼裡看到的,心裡想著的,卻是她的孿生妹妹。她原以為只要擁有了他的愛便擁有了一切,到如今才發現原來她根本一無所有!她比蘇菲婭,甚至比那些苦苦糾纏他的女人都要可悲!
東方瑾夜終於覺出許諾的臉色不對,忙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聽著東方瑾夜輕柔關切的聲音,許諾心酸的想落淚,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衝動的問他,如果我不是你十年前愛的那個人,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嗎?難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愛的卻是十年前的影像嗎?但她最終還是猶豫了,她不敢賭,她輸不起。
許諾勉力笑了笑:「你怎麼現在才來告訴我?原來我們以前……?」
她頓了頓,又故作撒嬌的說:「可是,怎麼辦,時間隔的太久了,好多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你應該早告訴我這些的。」心裡說著,對不起夜,真的對不起,她只能騙他,她只能說謊,她真的不能失去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這是她用命換來的啊!
東方瑾夜拿起許諾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這才說:「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知道你總是多疑,又喜歡胡思亂想,怕剛開始就告訴你這些,你會以為我是因為十年前你救了我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想你多心。」
許諾聽了,心中酸澀,看來他對自己是真的用了心。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在騙他,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呢?——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無論用任何方法,都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許諾想著,一抬頭,正看到許願推門進來。她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心臟在胸口狂跳,現在這個時候,如果讓她進來,自己的謊言立刻就要被拆穿了!不,不能,她不能失去他。
東方瑾夜背對著門口,根本沒注意到許願推門進來,還在講著他和她的過去。許諾只覺心驚肉跳,她心一橫,從床上猛然坐起,雙手環上東方瑾夜的脖子將他的頭拉下來,嘴唇覆上了他的雙唇。
東方瑾夜顯然沒料到許諾這突然的舉動,她以前一直很矜持,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主動。他未曾多想,只覺得心頭像抹了蜜一樣甜,動情的回吻了過去。
許願手裡拿著東方瑾夜的手機,她本想把手機拿來給他,順便告訴他魏雄已經打來了電話,也知道了他受傷的事,可能一會兒就會趕過來,可眼前的一切卻讓她的腳步陡然頓住。
她站在門口,看著兩人深情擁吻的畫面,覺得,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很幸福……她先是心滿意足的笑了一下,笑容隨後僵在臉上。她一步步退了出去,將門從外面輕輕合上,然後她悵然若失的轉過身,神色黯然的垂下腦袋,緩慢朝前走去。
一如東方瑾夜夢裡預感的那樣,她終於還是要離開他,或許不能叫「離開」,因為她從不曾屬於過他。她單薄的背影看來脆弱異常,像是受了傷……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他的世界裡。而他,卻渾然不知。
寂靜的走廊上響起一陣落寞的腳步聲,由近及遠,由尖銳清晰慢慢變得模糊空洞,直到周圍的一切重又安靜下來。
這一切,只怪他沒有認出她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