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回家了。【/魍//】在方圓的眼裡,她確實是因為高血壓突發,要回家休息或者去醫院診治。但在那紅、戴良花、黃嘉偉等人的眼裡,這何嘗不是借病逃避矛盾的最好借口。作為校長,是學校除黨務工作之外的第一負責人,這是不容置疑的。現在,邱正軒與楊英賢已經撕破了臉皮,在楊芳厲聲喝止後,這如同是火山爆發後被強行堵住了出口,而內部炙熱的岩漿仍然在奔流湧動,隨時都有可能再一次迸發出來,只是不知道是否會燃燒了自己,甚至把周圍的其他人也給燒成一把灰塵。誰遇到這樣的事情,第一反應肯定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現在,方圓似乎已經沒有退路。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沉悶而緊張,除了沉默中低著頭的邱正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方圓,楊英賢更是目光灼灼,期待著方圓能夠說出偏向於他的話來。那紅、戴良花、黃嘉偉,還有於海河、曾佩璇、張岳羽、馮傑宇、楊合慧、王菁蓮、陳秋蘋、臧文悅、阮少修等,在看著方圓的同時,也在問著自己: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困局,怎麼辦?許多人在心裡感歎:難辦;許多人在心裡搖頭:無解。
這確實是非常難辦的事!邱正軒怒氣沖沖,都要動手揍楊英賢了;楊英賢一臉的委屈,淚水彷彿在訴說著他滿腹的酸楚。怎麼辦?方圓問自己。眼前的兩位副校長,一位紮實肯幹,一位忠心耿耿;一位老實木訥,一位巧舌如簧;一位是幹事的好幫手,一位是貼心的好下屬,自己到底該怎樣來處置這棘手的問題?更關鍵的是,學校的所有中層,還有那紅、戴良花兩位副校都在這裡看著,自己能否公平公正處理此事,不但事關問題能否有效解決,更事關自己在當事人和旁觀者心目中的形象。這怎能不讓方圓感到棘手而頭痛。中國人都有喜歡家醜不可外揚,遇到這樣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捂蓋子,方圓也這樣想。但看到邱正軒、楊英賢已經勢同水火,就是自己現在想捂蓋子,又怎麼能捂得住?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化解眼前的矛盾,難於爬蜀道。
方圓看看邱正軒,又看看楊英賢,硬著頭皮,神情嚴峻。此時的方圓已經不像是一個年僅27歲的小青年,而是一個決戰之前的統帥,彷彿每一個決策都會影響到戰役的勝利一樣。方圓知道自己無處退縮,這激起了方圓直面矛盾的豪情。方圓想了一想,說:「今天的校務會暫時開到這裡,邱校長留下,英賢校長留下,我要與你們兩個面對面談話。阮主任留下作記錄,今天我、邱校長、英賢校長三個人所說的話,你都要如實地記錄下來,每一個人對自己說的話,都要負責,都要經得起那校長、戴主席、各位主任和全校所有老師的檢驗。那校長、戴主席如果願意留下,我歡迎;各位主任還是各自負責各自的工作吧。關於安排值勤表的事,阮主任把這項工作交給團委陳書記吧。德育王主任,在學生離校前要做一次安全紀律教育,你也去準備一下。稿子我就不看了,這一回暫時請那校長審閱一下。戴主席,節前慰問困難教師的工作,我授權你來完成,需要人手,由總務處臧主任派人協助。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戴良花、黃嘉偉暗自點頭:這才是學校一把手的樣子,冷靜而不慌亂,把應該做的工作,一樣不落地佈置下去;難以破解的難題,也沒有迴避,而是直接面對,同時還請阮少修來監督,一切都光明磊落。戴良花說:「請方書記放心,我一定把您和楊校長的關懷送達每一個困難老師的家裡。」那紅說:「方書記,學生安全教育的問題,我和王書記一定能做好。」陳秋蘋說:「我把值班表做出來後,直接分發給所有的值勤領導和老師。」方圓拱手抱拳:「謝謝大家了。關於組織紀律,我就不多強調了,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每一句話負責。」都是明白人,都知道方圓的意思,方圓也用不著點破。
會議室裡只剩下方圓、邱正軒、楊英賢、阮少修四個人。方圓說:「阮主任,從現在開始,你要做好記錄。有錄音筆嗎?」阮少修說:「有,在辦公室裡。」方圓說:「拿過來。」阮少修說:「好。」
很快,阮少修將錄音筆拿來了。方圓說:「阮主任你能記錄多少,就記錄多少。沒記下來的,回頭對照著錄音筆,把我們三個人說的話都補充完整、準確。最後的會議記錄,要交給楊芳校長看。如果局領導未來的某一天需要調閱有關的記錄,今天你記的,就是最真實的原始記錄。我說的,邱校長說的,楊校長說的,都要為歷史負責,為自己負責,為各自的前途負責!」阮少修說:「方書記,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如實記錄。記錄不下來的,我回去對照錄音筆一個字一個字都補充完整。」方圓說:「好。現在開始。」
方圓對邱正軒說:「邱校長,在今天發生的事之前,你與楊英賢副校長之間有很深的矛盾嗎?」邱正軒說:「沒有。」方圓對楊英賢說:「在今天發生的事之前,你與邱校長之間有很深的矛盾嗎?」楊英賢說:「沒有矛盾,一點也沒有。」方圓說:「如果今天你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或者說你們認為的矛盾,會影響到教育局領導對你們的印象甚至會影響到你們今後各自的進步,你們兩個是否願意化解矛盾、消除影響?」
阮少修感歎:方書記就是厲害啊!一下子抓住了兩個人的七寸。誰願意拿前途來賭氣?除非是半仙或真正的徹底的知識分子。
會議室裡一陣沉默。方圓心裡很焦灼,但依然冷靜地看看邱正軒,再看看楊英賢。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耐心,比的就是城府。楊英賢終於忍不住了:「方書記,我一直都牢記您的教導,非常注重團結,非常注重與同事友好相處。今天,如果不是邱正軒說您的壞話我看不慣,如果不是邱正軒把我分管的初中教學說得一無是處,我也不會生氣。」邱正軒不甘示弱:「方書記,我在學校裡從來都顧全大局,這您是知道的。今天如果不是楊英賢挑撥離間,我也不會這麼衝動!明明我只是把我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當然,這個想法或許並不正確,但我絕對沒有中傷方書記的意思。但楊英賢偏要說我中傷方書記,我怎能不生氣?」
說話就好。方圓說:「我的問題是,如果因為這一次衝突會影響到你們各自未來的進步,你們是否願意化解和好?」
兩個人又沉默不語。方圓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著兩個人。方圓說:「阮主任,給我倒杯水。」阮少修真佩服方圓,這跟搖著羽扇草船借箭的諸葛亮有什麼區別?阮少修說:「好,我給方書記去倒杯水。」方圓說:「謝謝。」
方圓喝了一口水,越發平靜下來。方圓說:「邱校長和英賢校長都是很有事業心的同志,現在也處在幹事業的年齡。時間啊,轉眼就過去了,說十年時間很長,其實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過了十年,幹事業的黃金年齡也就錯過了。」阮少修心裡也是一緊:方圓的話不僅是在敲打邱正軒和楊英賢,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啊?一旦錯過,這一輩子都挽回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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