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州5中開校務會的時候,曹冠廷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最新章節,最快更新盡在x.Ne曹冠廷的父母、曹冠廷老婆的父母,正在曹冠廷的家裡,對曹冠廷展開一輪輪不留情面、聲淚俱下、打罵相交的批鬥。曹冠廷也僅僅有時間給楊芳打了一個請假的電話,再繼續在狂風暴雨中接受父母、岳父岳母、老婆的輪番轟炸,而曹冠廷的老婆更是哭成了一個淚人。應該說,曹冠廷結婚十多年來,老婆相當不錯,讓曹冠廷的父母十分認可這個兒媳,特別是人家還給生了一個孫子,已經上了小學,讓曹冠廷的父母臉上有光、後繼有人。面對曹冠廷提出的離婚之事,曹冠廷的父親都忍不住動了怒,七十多歲的人,拿著家裡打掃衛生的笤帚把兒,狠狠地打了曹冠廷好幾下;在雙方父母到來之前,曹冠廷的老婆已經再一次把曹冠廷的臉抓開了花,而曹冠廷也是忍無可忍,煽了老婆好幾個耳光。這局勢,又怎麼能迅速平息,曹冠廷不但是對菩提要有一個承諾,更因為這樣的事情丟盡了臉面,想與老婆維持夫妻關係,已經徹底心死。任憑父母的責罵、岳父的規勸、岳母的哭訴、妻子的嚎啕大哭,都已不能打動曹冠廷的心了。曹冠廷心裡的恨已經無處發洩,即便是無與菩提結婚,那麼也不會與眼前的這個女人維持婚姻,都打成這個樣子,臉面都丟盡了,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而老婆的一句:「冠廷以前從來不這樣的,冠廷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的話,恰恰點到了曹冠廷的痛處,氣極之時說出了這樣的話:「外面有沒有女人,我都要離婚;即便是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那也是被你給逼的。」這句話讓幾位老人和曹冠廷的老婆都堅信,曹冠廷百分百在外面有了女人,新一輪狂風暴雨又鋪天蓋地。在四位老人和曹冠廷老婆的眼裡,曹冠廷就是陳世美。剛剛當了5中副校長不到4個月,就變心了,對,就是陳世美。
這就是生活。這樣的故事或許在中國許多的家庭中都發生過或正在發生,但對於5中來說,這倒是歷史上的頭一遭。事情遠遠沒有曹冠廷想像得那樣,只要他放棄一切財產,老婆就會同意離婚。現實卻是:老婆死也不同意離婚,表示要與那個狐狸精決一死鬥。曹冠廷的父母氣不過,沒說什麼,就離開了曹冠廷的家。曹冠廷自然不好攔著,也沒想太多,他沒有想到,兩位老人直接搭一輛出租車,跑到5中,找楊芳傾訴。
聽了兩位老人的哭訴,楊芳也跟著落了淚。楊芳也是女人,如果楊芳攤上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急。楊芳完全沒有想到,曹冠廷竟然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人。本來通過昨天上午與曹冠廷和楊合慧的談話,覺得事情已經可以平息;今天上午的校務會上,楊芳鄭重提出,曹冠廷校長繼續分管初中教學,三位初中部的主任也沒有表示什麼反對意見,這讓楊芳感到自己過去兩天沒有休息,與四個人的談心還是產生了積極的作用。沒想到,現在竟然又演了這麼一出陳世美與秦湘蓮的戲來。楊芳對曹冠廷現在的印象極壞,雖然她之前就知道了曹冠廷提到過今天要與老婆離婚的事情,但沒有料到這是喜新厭舊的情況,原僅僅以為曹冠廷就是因為受不了老婆出的餿主意,單純的厭惡的因素。
楊芳安慰了兩位老人,卻不能給老人直接答覆什麼。曹冠廷也是局管幹部,楊芳可以調整他的分工,卻不能撤他的職或給他處分,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只能向上級匯報了。楊芳在送走了兩位老人之後,立刻趕到市教育局,向分管工會、婦女工作的工會主席宋萍作了匯報。宋萍也是氣憤異常,因為宋萍也是女人;但宋萍是從來不拿主意不敢拍板的人。宋萍給翟新文打了內線:「翟局長,現在有空嗎?有點工作我要向您匯報一下。」翟新文說:「宋主席,我正在跟孫書記談事情,等談完了,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宋萍說:「好的,局長。」
這個時候,翟新文在辦公室裡也在生氣。他的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著從翠微公園到餐館到賓館的錄像,賓館的錄像,顯然是淫穢不堪,是標準的黃片了,但黃片的主人公,卻是東州5中的副校長——曹冠廷。
孫紅軍說:「局長,這就是今天早晨我收到的特快專遞的郵件,發件地址是在湖州市,您看看,這是快件的外包裝。」翟新文陰沉著臉,接過郵件外包裝,地點果然是湖州——這座離東州幾百里遠的一個城市,時間是8月19日,星期天的上午9:31分。收信人是:東州市教育局紀委孫紅軍書記。很顯然,目標明確啊!翟新文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這件事也跟方圓有關?要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可怕了。現在,與曹冠廷有矛盾的,而且矛盾最尖銳的,顯然就是方圓;但方圓有這麼大的能量嗎?一個窮教師,離開了孔子田,說實話也就是一個工作能力比較強的副校長老師而已,看這拍攝技巧,顯然是專業人士所為。這一定是一個陰謀,一個針對曹冠廷的不折不扣的陰謀,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是陰謀,畢竟曹冠廷的罪證確鑿,這是不容迴避的。從這個角度看,這顯然是想徹底搞死曹冠廷啊!當然,搞死曹冠廷無所謂,曹冠廷在東州教育的舞台上不過是一隻小螞蟻;但如果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陰謀,而且是明目張膽地耍陰謀,那這個人其心可誅,而且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需要永遠打入死牢冷宮,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和進步。
雖然翟新文的內心已經是波濤洶湧,但神色除了陰鬱之外,外人是很難看出翟新文的內心世界。翟新文說:「紅軍,你怎麼看這件事?」孫紅軍說:「曹冠廷有生活作風問題,很顯然,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副校長了。劉明就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免除並開除公職的;現在,曹冠廷也有這樣的問題,如果按照範例處分的原則,曹冠廷至少應該免職,如果有必要,也要開除公職。」
這顯然不是翟新文想聽的話。免職這是必須的,現在的問題是:誰是拍錄像的人?誰又是拍錄像的幕後主使?如果東州教育系統內有這麼一個人,那自己這個局長的位子顯然也不安穩啊!畢竟自己也不乾淨,與副局長孔麗麗,與那個已經被提拔到東州市實驗幼兒園園長崗位的彭茹之間,也是有著通姦的關係。對方都是有夫之婦,自己也是有婦之夫。如果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也被人拍了錄像,奶奶的,什麼前途命運?什麼想當副市長,都成了空話。翟新文能夠想像得到,那個時候,一直潛伏的政敵們一定會跳出來,痛打落水狗,做些落井下石的勾當。翟新文說:「紅軍,處分的問題,你先拿出個初步意見來。我問問你,你覺得是誰最有可能是偷拍或安排偷拍的人?」孫紅軍說:「局長,這不好猜啊!他知道我是紀委書記,也知道東州教育局的地址,連郵編都沒有寫錯,我懷疑是一個很熟悉東州教育的人。」翟新文點點頭:「說得對。」孫紅軍說:「為什麼他把這個光盤郵寄給我,而不是寄給局長您?顯然另有目的。難道他與我更熟悉,還是因為我的職務?」翟新文說:「有道理。」孫紅軍說:「我想到一個人,不敢說。」翟新文有一點臨戰前的那種興奮:「說出來無妨。」孫紅軍說:「劉明。」翟新文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靜:「哦,你是怎麼想的?」孫紅軍說:「劉明被開除,聲名掃地。他心裡一定痛恨死了教育局,我覺得他不會讓教育局風平浪靜。過去的幾個月,他好像消失了一樣,難道他就真地這麼嚥下這口氣嗎?」翟新文說:「紅軍分析得有道理。」孫紅軍說:「只是我想不到劉明為什麼要針對曹冠廷?難道他與曹冠廷之間也有矛盾?」翟新文說:「方圓調到5中以後,曹冠廷一直對方圓不滿,認為方圓分管高中,搶了他的飯碗。楊芳匯報說,曹冠廷在方圓去了5中之後,說了不少方圓的壞話。紅軍,假設一下,有沒有可能是方圓做的?」孫紅軍吃了一驚:「方圓?局長,怎麼可能是方圓?我所瞭解的方圓,保留著農村孩子的那種樸實,很上進、很正派也很懂事的青年人。我認為,他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在8中進行民意測評和群眾談話的時候,對方圓的評價都相當高。這麼一個受老師們擁戴的青年副校長,也是翟局長和局黨委重點培養的後備骨幹,從他本人來講,他這樣積極追求進步,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從利的角度講,我相信方圓也會考慮到利害得失的。所以,我認為,這件事與方圓肯定沒有關係,是另有其人。再說了,方圓即便是想做,有那麼多的錢嗎?有那麼大的能量嗎?」翟新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紅軍說得很對,方圓確實是一個好孩子。可是,你沒感覺到,拍攝錄像的人這麼專業,而且是連續性的,這裡面隱藏著一個驚天的大陰謀嗎?」孫紅軍說:「是的。局長,要不我們展開一下調查?」翟新文說:「先不要調查,會打草驚蛇的。我相信,如果我們暫時先不處分曹冠廷,對方是一定會跳出來的,我倒要看看,這個想在教育系統攪渾水的壞人到底是誰!」孫紅軍說:「那麼,曹冠廷的事情先不研究處分?」翟新文說:「先放一放。需要研究處分的時候,我再跟你說。」翟新文從電腦光驅裡取出光盤,放到盤盒中,交給孫紅軍:「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做好保密工作。其他黨委成員先暫時不要說了。這樣的事情說出來,也是丟教育局的臉面,如果再被某些人利用這件事來說事兒,估計你和我的工作都會更被動。」孫紅軍說:「是的,局長說得對。」翟新文說:「證據保存好。你先去吧。」
孫紅軍走後,翟新文想給宋萍打個內線,但心裡還是隱隱不安,決定還是先給老師孔子田打個電話。側面瞭解往往能夠掌握最真實的情況。如果這件事與方圓無關,最好;如果與方圓有關,還得從長計議啊!孔子田很快就接了電話:「新文啊,找我有什麼事嗎?」翟新文說:「老師啊!您明天就要來5中給我們作報告,我也怕有什麼準備不周的地方。今天給老師打個電話,就是向老師請示,您還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出來。作學生的,我一定要讓老師在東州5中感受到教育系統的同志們最崇高的敬意。」孔子田笑著說:「不用了。我就是作個報告嘛!新文你能出席來主持,我已經很滿意了。」翟新文說:「我為老師主持一下,這是學生的榮幸。對了,最近我對小方關心得很不夠,不知道小方在5中工作是否愉快?」孔子田說:「小方啊在5中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他向我訴過苦,說有一個副校長對他不友好,多次在公開會議上向他發難,問我該怎麼辦。新文啊,我不是在告狀喲!」翟新文笑著回應:「老師,我相信您的智慧,一定教給小方怎麼做?」孔子田說:「是啊,他是我的女婿,我還是要指點指點的。我告訴小方,初中部和高中部其實沒有多少交集,對於初中部的事情,你什麼也不要管,人和事都不管,都不參與。學會團結好高中部的三位教導主任,用心做好高中教學,讓高考取得好成績,讓你自己所教的班取得好成績,用事實說話,這才是你的重點。對於別人的說三道四,我們不要在意,因為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別人要說什麼,我們是無控制的。從過去幾天看,小方還是很好地貫徹了我的意圖,聽小方回來講,三位高中部的教導主任,現在都比較服從小方的領導。對於初中部的事情,小方也是一言不發。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翟新文覺得自己的心放在了肚子裡,孔子田的話,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星期五楊芳匯報時講到的方圓的情況,方圓的確是團結高中部的三位主任,通過軍訓幾天,把三位主任緊緊團結在自己的周圍。難道這是自己誤解了方圓?為什麼直覺裡一直覺得光盤這件事似乎與方圓脫不了干係?翟新文笑著說:「名師出高徒啊!老師您說的情況,與我問5中校長瞭解的情況完全一致。看到小方這麼進步,我真是很高興啊!」孔子田說:「新文,也要慰謝你的培養啊!」翟新文說:「小方是東州教育難得的人才,即使他不是您的女婿,我也要重點培養他;現在他是我老師的女婿,那我更是要親上加親!」孔子田笑著說:「謝謝了。」翟新文說:「不知道小華現在好不好?」孔子田說:「好著呢!快生產了,小方對小華是非常關心的。平常忙工作的時候沒辦,只要休息,方圓都會全天陪著小華。就說這個星期天吧,是七七中國情人節,小方從早晨起床一直到晚上休息,都陪著小華,你的師母我那老伴啊,都嫉妒了,晚上我回家,數落了我一頓,說小方能陪小華一整天,過中國情人節;我倒好,在外面一整天不回家,連晚飯也不在家吃。哈哈,哈哈!」
翟新文聽出孔子田表面上是在自嘲,實際上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也更瞭解到方圓在8月19日全天在家。掌握了這個信息,說明方圓與此事無關,難道這是那個暗中使用計謀的傢伙故意藉著方圓與曹冠廷有矛盾,而想轉移我翟新文的注意力?讓我懷疑方圓,然後造成我與方圓有矛盾,進而與孔子田、鄧雲聰、宋雲生有矛盾?想到了這一點,翟新文頓時出了一頭的冷汗,媽的,好陰險啊!如果真是這樣的局面,我這局長還怎麼做!看來,這個藏在暗地裡的對手很狡猾啊!他是想看我懷疑方圓進而產生一系列新矛盾,再看我翟新文的笑話和悲慘下場吧!驚天大陰謀啊!驚天大陰謀啊!幸虧我給孔老師打了這個電話,不然如果我真懷疑方圓的話,這判斷思路就出了問題,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這戰錯了對象,讓潛伏的敵人暗中偷著樂!太奸詐了!方圓團結高中的人,贏得了這樣的局面,又怎麼會有時間與曹冠廷去鬥?方圓一整天都在陪孔雙華,又怎麼能跑到湖州寄光盤?另有其人啊!以後看來,無論發生在曹冠廷身上什麼樣的陰謀,都是這個大壞蛋在暗中故意藉著方圓和曹冠廷的矛盾,攪渾東州教育啊!這個人的權謀術水平很高啊!絕對不是韓素貞之流所具備的,這個人是誰?如果一直查不出來,那麼自己一天就不得安寧啊!翟新文如坐針氈。
與孔子田寒暄幾句,翟新文掛斷電話。坐在椅子上梳理了梳理思路,越發堅定了認識:幕後的這個人很陰險,藉著方圓與曹冠廷的矛盾,轉移我翟新文的視線。相信如果我沒有動作的話,恐怕他還會繼續在製造假象。哈哈,你也是小瞧我翟新文的智商了。想讓我斗方圓造成與多個市領導的矛盾,讓我這局長兼黨委書記做不成,你的施計雖然陰險,但我不會上你的當。任你出招三千,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是見招拆招,不會如你所願!
翟新文忽然覺得心情高興起來。有的時候雖然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但思路想清楚了,這棘手的事情也成了很有樂趣的事情。對於翟新文,自然也是有這樣的戰鬥的渴望。高手寂寞啊!現在自己在東州教育可謂一言九鼎,但也需要有這麼一個陰險的對手,才能時刻磨礪自己的壯志,時刻不掉以輕心。從這個角度看,這個躲在幕後的傢伙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喲!
翟新文給宋萍打電話:「宋主席,我與孫書記談話結束了。你過來吧。」翟新文把身子躺倒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聽宋萍的語氣,也是挺焦急的;自己又拖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再見她,估計更著急了。如果宋萍來匯報的事情,也是跟曹冠廷有關,那看來這個躲在背後的傢伙是準備連環出招了。也好,你出的招越多,就意味著你剩下的招數越少,你就會越早地暴露出來,我翟新文恭候著你早日露出你的尾巴來,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