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喊著「保護安寧郡主」一邊向太傅府中湧去,而等到他們趕到太傅府後院看到那一幕時,世界在那一刻靜默了。
方家小姐誰人不知,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才學在整個鳳天王朝,那是第一才女。又是百年書香世家,是太傅方際唯一的掌上明珠。
這樣的女子,傳聞她高雅,大方,溫婉,嫻靜。當年太皇太后替當今皇上選妃的時候,倘若不是當年的顧家和那位皇后娘娘,方家小姐一定能夠問鼎中宮。
無奈皇上心有所屬,此生非當年的相門庶女阮綿綿不可,因此這位溫婉賢淑,優雅端莊的方家小姐,最終只能成為一名雲妃。
甚至後來,聽聞與清妃爭寵和加害皇后一事,最後被皇上廢除品級,被貶冷宮。
當年他們驚聞那些消息的時候,都有些受寵若驚,不敢置信。
那是方家小姐,那個世代書香門第的第一才女方紫薇,到底還是在宮中變了質。有些人想,那也情有可原,畢竟不得皇上恩寵,後宮爭鬥又很厲害。
只是不是被封了安寧郡主嗎?而且偶爾見到安寧郡主的馬車,偶爾難得遇上一次佳人俏顏,也都是出水芙蓉一般清潤溫婉的人兒。
怎的如今……
怎的如今……
如此不堪入目?
是的,不堪入目!
百姓們看著在房中與男子抱成一團,甚至是坐在男子身上面頰緋紅,渾身露在外面,神色放浪的女子,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個宛如被什麼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看著在床榻上一絲不掛的兩人,再說出一句話來,再邁不開一下腳步。
而在床上的兩人,似乎因為太過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
到底還是被方紫薇壓在下面的男子花仁先緩過神來,注意到門口圍了很多人,忽然一頓。隨即,快速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光著身子微微顫抖著。
「郡……郡主……」他的聲音很小,帶著幾分顫抖,似乎嚇得不輕。
甚至,他的臉上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戰戰兢兢地看了外面的人一眼,同時快速抓過旁邊的錦被,將自己的身子遮住,惶恐地看著下面忽然一空,這會兒詫異地正因為身體的歡快在急速呼吸著的方紫薇……
眾人瞧著眼中,瞬間便明白了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那些站在外面圍觀的人群,被裡面的靡靡的兩人驚得說不出話來的人群,終於找回來自己的意識。
「天啦,這還是安寧郡主嗎?」
「安寧郡主?不如叫安寧賤婦吧!」
「安寧賤婦?瞧她剛才那風騷放浪的樣子,據我多年出入花樓的經驗來說,剛才她那投入嬌、吟的樣子,可比花樓中的姑娘浪多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方家小姐!」
「怎麼可能,安寧郡主……你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難道你不相信自己見到的嗎?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安寧郡主卻和裡面那個男人,**之歡,還是在上面的那位……」
「往我這麼多年來,對安寧郡主一往情深。當年十五歲我對郡主一見鍾情,如今五年過去了,我乃我們家三代單傳,母親大人一直讓我娶親,我惦念著安寧郡主您……」
「可是……可是……我們家幾乎都要斷了香火,我都不管不顧,只想著某一天,能夠得到郡主青睞,卻沒有想到……卻沒有想到……」
人群中一名灰色衣衫的男子神情悲憤而又激動地瞪著目瞪口呆,香、汗淋漓的方紫薇:「卻沒有想到,安寧郡主,竟然是這樣自甘下賤,放浪的女人!」
「真是姦夫淫婦……」
「真是娼、婦,人家都是三代單傳的公子,為了安寧郡主苦等五年,潔身自好到如今未娶,可是你們瞧瞧安寧郡主……」
「世風日下啊,原來一向溫婉高雅,都不過是安寧郡主給世人的一個表象!」
「是啊,不過一個表象啊,原來她骨子裡,竟然是這麼下賤的一個女人!」
「瞧見她剛在坐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樣子了嗎?放浪不堪,這可是郎朗晴天白日啊,即便是在自己府中,又怎麼能如此放肆?」
「不對,安寧郡主所住的院子不是被燒燬了嗎?這會兒怎麼可能還是在自己的院子。」
「等等,我曾經受過方家小少爺恩惠,來過一趟太傅府,這個地方,有些眼熟。」
人群中一名男子站了出來,盯著院子外面的一個花圃瞧,然後猛然瞪大了眼睛,快速跑了過去,從花圃的一處翻出一個破碎的花壇來。
「是了,是了,我沒有記錯,這裡果然是方家小少爺的方家!」
眾人驚聞詫異,有人出聲道:「方家小少爺不是說因為中毒,皇上惜才,將其留在宮中養身子嗎?」
有人接話:「是啊,這個消息我也聽說了,還是南郡王世子出面,才救了他一命呢。」
說罷,那人又搖頭歎息,視線落到了房中整個人已經幾乎沒了靈魂的方紫薇身上,視線從她一絲不掛的身上一掃而過,眼神極其鄙夷。
「竟然趁著方家小少爺不在府中,與野男人做出此等烏合苟且之事,真是不知廉恥!」
「是啊,真是不知廉恥,竟然是堂堂方太傅的掌上明珠,真是給方家丟臉!想方太傅是何等儒雅博學,如何清廉文雅,如今方紫薇做出此等醜事……」
後面的話都沒有再說,而是直接將視線落到神色呆滯的方紫薇身上,對著她吐了一口口水。
而拉過錦被蓋著自己光溜溜身子的花仁,這會兒神色惶恐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百姓,再惴惴不安地看向呆滯的方紫薇,眼底露出驚恐的神色。
「我……我不是野男人,我……我是郡主的相好,郡……郡主說了……等到過了這段時間,等到她與世子大婚之後,也不……不會拋棄我的。」
似乎擔心百姓們不相信一般,花仁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抓著方紫薇的手:「郡主,郡主,你……你跟他們講啊,我……我當初拼著性命從禁衛軍中逃脫來,就是為了等到有朝一日,能與郡主在一起,哪……哪怕郡主有再多的相好,我……我也是不介意的,我……我知道我出身低微,不配與郡主白頭偕老,可我就只想著做一個家丁小廝待在郡主身邊,也是極幸福的,郡主,郡主,求您說說話啊。」
見那些百姓們死死地盯著他們這邊,花仁嚇得直哆嗦,一邊哆嗦著一邊死死地抓著方紫薇的手臂。
百姓們護衛們聽到這裡,算是分外明白了。
真是沒有想到,他們心目中宛如仙女一般高高在上的安寧郡主,鳳天王朝第一才女,竟然如此不堪!
「真是下賤到了極點,這樣的女人,想要嫁給南郡王世子,真是侮辱了南郡王世子!」
「哼,南郡王世子乃是堂堂世子,還是當世神醫,讓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嫁給神醫,倘若我是神醫,我寧願一死了之,莫得侮辱了我的家門!」
「莫說是南郡王世子了,就連是我這麼一個破窮酸,這會兒讓我娶了她,我都覺得髒!」
「是啊,真髒!」
「是啊,瞧著她養的那個小白臉,還只是其中一個,真是想不到,堂堂太傅府千金小姐,竟然是如此自甘下賤的淫、娃蕩、婦!」
「誰說不是呢,都是人盡可夫的女人了,竟然還想著立牌坊,裝清高,還想著嫁給當朝南郡王世子,真是不要臉!」
百姓們中最初是男子們不敢置信的聲音,到了這會兒,那些少女們大媽們也不覺得害羞了。
盯著一絲不掛的方紫薇,見她身邊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侍給她蓋好錦被,卻又擔心挨罵,婦女們也忍不住了。
「盡可夫的女人,竟然還妄想著嫁給我們南郡王世子,真是不要臉!」
「何止不要臉,簡直是人神共憤了!這樣人盡可夫的淫、娃蕩、婦,莫說是嫁給高高在上的神醫,就是給神醫提鞋,我都替神醫覺得那鞋子髒!」
「誰說不髒呢,這還只是她一個男侍,沒聽到剛才她那個男侍說嗎,都不介意和別的男人一起侍她,子還要留在她身邊!」
「哼,我就是讓我兒子去娶個青樓女子,都要比這個裝清高的蕩、婦好!至少人家是出來賣的,人家敢做敢當!」
「是啊,而她呢,平日裡一副溫婉高雅的千金小姐樣,剛才不是看到了嗎,在那個男人身上,叫的多歡快!」
「噗!」一口鮮血從方紫薇的口中噴出來,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郡主!郡主!」花仁驚慌失措地摟著吐血暈倒的方紫薇,連忙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大聲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救救郡主!」
「哼,這樣人盡可夫的女人,氣死了才好呢!免得她憑著方家那免死金牌還有太上皇的那旨婚約,還妄想著嫁給我們的世子!」
「是啊,那樣的蕩婦,還是死了乾淨!」
「死了乾淨?死了我都嫌棄她那樣骯髒的身子污了我們的地方!」
「哼!不要臉的下賤胚子,就她那樣的賤人,竟然還生在了太傅府這樣好的人家!」
「是啊,哎,太傅大人真是家門不幸,竟然生出這樣自甘下賤的女兒,真是家門不幸啊!」
被百姓們圍觀的花仁抱著昏迷不醒的方紫薇,拉過旁邊的衣服披著,為了救自己相好的,顧不得被佔得水洩不通的人群,快速向外擠了出去。
「別碰著我,髒死了,髒死了!」
「是啊,大家快讓開,快讓開!這麼髒的身子,千萬別被碰到了!」
「呸,這麼下賤的女人!」人群中有人衝著昏迷不醒的方紫薇吐了一口唾沫!
「呸!」
「我呸!」
「我呸,賤人!」
……
咒罵聲,口水聲,嘈雜聲,還有人群中一些盯著方紫薇摟在外面的白嫩胳膊露出得意的譏諷聲,充斥著整個太傅府。
花仁抱著昏迷不醒的方紫薇,頂著眾人的口水和隨手抓起的泥土,狼狽不堪地逃出了太傅府,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