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還候著一個小太監,應該是這位太監一手提拔上來的。瞧著他不停地用手撓臉頰,連忙道:「乾爹,這裡蚊蟲多,家財候著就好,您回去休息休息吧。」
那太監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道:「太后病重,王這幾天面色陰沉,這會兒哪能走開?」
家財一愣,連忙點頭稱是。
等到他微微抬眸一看,嚇得忽然驚叫起來。在他尚未叫出口,被稱作乾爹的太監連忙摀住他的嘴。
家財這才想起這會兒是在王的寢宮外,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不過他一抬頭,看到自己乾爹那張臉時,哆嗦著手指……
那老太監蹙眉,壓低了聲音尖著嗓子,尚未來得及問家財怎麼回事,忽然察覺到自己面頰上有什麼液體緩緩流下來。
「乾爹!」家財快速摀住自己乾爹嘴巴,連忙用衣袖去擦他乾爹臉上的血跡。他記得不錯,那是乾爹用手撓癢抓的。
但是那血跡無論他怎麼擦,都擦不完。老太監嚇得不輕,可還沒到六神無主的地步。
「家財,你才這裡好好守著,乾爹去去就來!」老太監連忙伸手摀住自己正在不停流血的面頰,快速向外面跑了去。
那邊侯在那裡的鳳九幽瞧著那老太監慌張的神色,眼睛微微瞇起,露出幾分玩味之色。
偌大的寢宮中,阮綿綿看著面前一道又一道紗簾,屏氣凝神,腳下步子不快不慢,一點點掀開紗簾向裡走去。
這一次倒沒有害怕,甚至帶著幾分急切。
喜江寒那小子一定不會那麼聰明,將鳳長兮送進王宮。而卓王爺應該還不知道消息,等到他知道,怕是也應該遲了。
終於,在連著掀開三層紗簾中,終於看到了坐在床榻上,陰柔含笑望著她的喜賾。
很明顯,在他們到來時,喜賾還在休息。這會兒就算知道她要過來,也並沒有起床更衣的打算。
阮綿綿乾脆放下第三層紗簾,將自己隔在了紗簾之外。對喜賾此人,離得越遠越好。
「不是有要事要對孤說嗎?」喜賾低沉的嗓音從裡面傳來。
阮綿綿恭恭敬敬地站在紗簾之外,嗓音溫柔:「君音確實有要事要稟告王。」
「什麼事情,三更半夜的,君小姐竟然親自跑進王宮來?」喜賾的聲音,分明帶著幾分不滿。
不等阮綿綿說話,喜賾繼續低沉道:「既然有要事要稟告,為何又離得那麼遠?」
努力壓下心底的不滿,阮綿綿柔聲道:「君音是待嫁之人,若非事關重大,絕對不敢這個時候進宮前來稟告王。」
言下之意,她現在所站的整個位置,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了。再站到前面去,於理不合。
紗簾後面傳來喜賾陰柔的笑聲:「君音什麼時候對孤,竟然這麼客氣疏離了?」
稍稍垂著眉眼的阮綿綿恭敬地道:「事有輕重緩急,這個道理,君音還是明白的。」
「王,君音深夜進宮要稟告王的事,是神醫鳳長兮失蹤了。」阮綿綿看著地面,神醫有些焦急:「君音身邊的丫頭喜兒晚上發現,確定神醫是被人抓走了。」
斜靠在床榻上的喜賾,眉頭驟然蹙了起來。鳳長兮失蹤了,還是被人抓走的?
什麼時候被抓走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這會兒太后病重,正是需要他出手相助的時候。
只是礙於之前與鳳九幽商議的礦山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這會兒又需要鳳長兮相助。
鳳長兮雖然是神醫,可是他同樣是鳳天王朝的臣子的。要這會兒鳳九幽也在莫月城,鳳長兮想要救人,自然要先經過鳳九幽點頭。
鳳九幽前來找阮綿綿,而他將阮綿綿變成了君音。鳳九幽對君音的身份起了疑心,君音對自己的似乎也有些模稜兩可。
最近他在為太后病重的事情頭疼,若是太后薨,這個後宮畢亂。
成貴妃和容德妃,一個出自程家,一個出自君家。兩名寵妃為了爭寵明爭暗鬥,程家和君家也在明爭暗鬥,他樂意視之。
莫家送進宮的女子,兩名都不爭氣,一名早早撒手人寰,還有一個美人終年纏綿病榻,幾乎是用藥掉著性命。
這會兒若是連太后薨了,莫家可就要亂了。而他努力持平的朝政,莫家、程家和君家,也不會安定了。
加上卓望蠢蠢欲動的心,莫家與卓王府走得近,身為莫家人的太后薨,可知對莫家是怎樣的打擊。
到那個時候,卓王連同因為失勢的莫家,那樣子,他又要頭痛一番。選秀之前,太后絕對不能有事。
這會兒鳳長兮失蹤,可知這件事情對喜賾來說,意味著什麼。
眼底劃過一絲綠意,喜賾陰沉地盯著紗簾後面的身影:「你身邊的丫頭看到有人將他帶走了?」
阮綿綿恭敬地道:「王若是不信,君音的婢女喜兒就在外面候著,王可以傳她進來一問便知。」
紗簾後面陡然多了一股寒氣,阮綿綿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正好隔開了掀開紗簾從裡面走出來的喜賾。
陰柔的面孔上帶著幾分厲色,泛著墨綠色光芒的眼底宛如無窮無盡的森林,讓人找不到邊際。
心中微微一頓,阮綿綿快速掐了一把自己掌心,在喜賾伸手即將觸碰到她面頰的時候,向後退了一步。
面上帶著幾分嬌羞紅潤,聲音又溫柔了幾分:「王,君音聽聞太后病重,君音本打算將明日送神醫進宮,可是……」
「君音進宮也是萬不得已,喜兒說,前來擄走神醫的人,武功不凡,而且……」阮綿綿咬著粉嫩的唇,低低道:「似……似乎與莫月城中幾位王爺有關。」
本想一觸佳人芳澤的喜賾,抬起的手,陡然沉了下來。眼中的神色染上了幾分冰寒:「來人!」
阮綿綿瞧著分明壓抑著怒氣的喜賾,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不過她掩飾地極好,正想著鳳長兮去出的喜賾,自然沒有察覺。
喜賾再不去看她,而是大步流星到了外面的桌前,腦中想著阮綿綿的話,幾位王府的人……
好樣的,他哪怕是再費心思,這宮中到處都是他們的探子。如今這個朝廷已經在他手中了,他們還那般不安分。
太后病重的消息,分明已經下令封鎖。除了有意讓君子期知道,君音知道便是在情理之中。
而那些人,他們卻在這會兒將鳳長兮帶了過去,豈不是要看著朝堂亂成一片?
喜賾走近那影衛,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不一會兒,那影衛點頭,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阮綿綿看著喜賾緊繃的神色,知道他心中這會兒怒意翻湧。倒不是因為她入宮,而是因為幾位王爺的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