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傾城,樹影婆娑。
一輛素淨的馬車中,容顏嫵媚妖嬈的的男子靜坐著,聲音淡淡的:「韓風,剛才是否經過了錦繡樓?」
外面駕車的韓風忙道:「是的,皇上。」
頓了頓,韓風問:「皇上可是想要吃什麼?」
車內男子微微合著雙眸,細長微微捲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腦中忽然浮現出那張驚世容顏,半響不曾說話。
駕車的韓風皺了皺眉,雨越來越大,他遲疑了下一下,放慢了車速,準備掉頭去錦繡樓。
車內男子眉心微微一跳:「不用掉頭,繼續趕路!」
緋色長袍下的那雙手,緩緩握成了拳頭。
他忽然想起,某天有個小女人說,聽說西流國錦繡樓的糕點芙蓉蘇很好吃,下次我們去那邊,正好去嘗嘗。
他還在安排行程,那個小女人卻忽然不見了。
芙蓉蘇,他要先找到她,再帶她去錦繡樓吃芙蓉蘇,吃到她心滿意足。
唇角微微勾起,男子沉聲道:「天黑前趕到幽宅!」
車外韓風一震,恭敬道:「是!」
狠狠一鞭子甩在馬背上,韓風驅車如風。
雨幕沉沉中,車內男子緩緩掀開車簾,望著後面朦朧不辨的景物,心中一陣失落,有些悵然若失。
被護衛送回去的阮綿綿,回到君府大病一場。
高燒三天三夜未退,急得君府老爺連連轉,親自進宮請皇上下旨,讓御醫替寶貝兒疙瘩閨女治病。
喜賾很給君家老爺面子,不僅下旨讓御醫出宮給君音看病,甚至親自擺駕君府。
君家老爺感激涕霖,連連跪拜迎接聖駕。
到了君音閨房,喜賾示意御醫隨他進去給君音把脈,同時讓一位公公跟對想要進來的君家老爺說著什麼。
君家老爺聽了,連連點頭,轉身就去招呼老張,說是要一起去拿什麼補品,要挑最好的。
他的寶貝兒疙瘩高燒三天不退,這會兒急得團團轉,只要有希望醒來,莫說天山靈芝,就是海底珊瑚,他也會想辦法給弄來。
喜賾沉著臉望著隔著紗簾給阮綿綿把脈的御醫,等到御醫把脈後,才冷冷問道:「如何?」
「回王,君小姐體質有些特殊,加之之前似乎因為吃過什麼特別的藥,體內真氣有些橫竄。加之淋了大雨,感染了風寒,這才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喜賾冷眼望著他:「然後呢?」
御醫忙道:「微臣這就開藥方,親自過去煎藥,等到君小姐退燒後,再離開。」
似乎對御醫的回答還算滿意,喜賾點頭,冷聲道:「快去!」
御醫嚇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連連點頭,一邊起身一邊快速退了出去開藥方。
閨房內喜賾掀開紗簾看著床榻上面容奇醜的女子,眉心緊緊蹙著。而她的眉頭,也緊緊皺著。
青紫交加的面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嘴唇有些發紫,這會兒正張張合合,不知說著什麼。
眼底劃過一絲冷意,他俯身低頭,將耳朵貼近了她的嘴唇,仔細聽著。
「九……九……」
「等等我……」
她一邊喊著,一邊不停地揮著手。揮舞的手觸碰到他的衣袖,像是溺水者遇到了一塊求生的浮木。
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九……」
喜賾看著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喊著一個「九」字的阮綿綿,眼底劃過一絲疑惑。她,不該記得的。
低頭看著她痛苦掙扎的面孔,喜賾低沉地問:「君音,你在叫誰?」
昏迷不醒的阮綿綿,無意識地呢喃著。抓住他衣袖的手,卻怎麼也不肯鬆開,張張合合地小嘴,卻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眼。
喜賾卻不放過她,凝視著她張張合合的小嘴,嗓音低柔,幾乎帶著誘哄:「君音,你剛才在叫什麼?讓誰等等你?」
昏迷不醒的阮綿綿,腦中浮現的是一個小小的胖乎乎的君音。一個年輕俊逸的男子在前面跑,一個小小的她在後面追。
她喊:「爹爹,爹爹等等我……」
前面的君老爺一邊閒散地跑著,一邊笑瞇瞇地逗弄追著的她:「音音加油,抓著爹爹了,爹爹便答應音音一個要求。」
胖乎乎的小女孩眼睛一亮,奇醜無比的小臉上露出璀璨的笑容,小臉看起來有些猙獰。
「真的?那音音要加油,要抓住爹爹!」
跑了一圈後,前面的君老爺見自己寶貝兒疙瘩閨女累的氣喘吁吁,小臉漲紅的樣子,刻意放慢了腳步。
烏黑的眼珠一轉,撐著水桶腰的君音提起一口氣,直接向前面的君家老爺撲去,狠狠抓住他的衣角,差一點兒摔倒在地。
君家老爺連忙拉著她,她狡黠一笑:「哈哈,爹爹,爹爹,音音抓住你了,走……走……去給音音買糖葫蘆。」
阮綿綿抓著喜賾的衣角,含含糊糊,模糊不清:「走……走……去給音音買糖葫蘆。」
面色陰沉的喜賾,臉上的陰沉之色一點點散開。深邃宛如大海的雙眸,露出一絲暖色來。
伸手摸了摸她浮腫而顯得胖胖的面頰,手指流連在她的面頰上,嗓音陰柔:「美艷的小豬,原來你是在說走。」
一個人總有意識薄弱的時候,在這個時候去詢問她在想些什麼,想要去窺探她的心思,都是最佳時機。
這會兒,他能肯定,輕音,確實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了。
輕輕吐出一口氣,呼在阮綿綿浮腫的面頰上。她的面頰因為高燒,散發著陣陣熱氣。
他撫了一會兒她的面頰,嗓音低沉含笑:「美艷的小豬,你這身子才剛剛好,怎能無意運功呢?」
「今日,可吃著苦頭了。」話說的溫柔愛憐,可是那雙深邃宛如深淵的眼眸,綠意朦朧,卻沒有半分憐憫之色。
他眼底冷意沉沉,撫著她面頰的手一點點下滑,落在了她有些乾裂的唇瓣上,低低輾轉纏綿,似乎眷念不捨。
阮綿綿輕輕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避開,又似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張著小嘴,想要狠狠咬住。
指尖微微一痛,喜賾的眉頭一緊,手上微微用力,阮綿綿面頰一皺,昏迷中輕輕低哼了聲。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豬,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著報仇?」陰柔的臉上帶著幾許淺笑,眼底神色複雜莫名。
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再一點點下移,沿著她的下巴,到她的脖頸,一直,到她的胸口。
五指緩緩伸開,一點點壓在她的胸口。昏迷中的阮綿綿,蹙眉緊緊蹙了起來,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可是孤第二次救你,記得,美艷的小豬,你的命,是孤的!」掌心緩緩浮起絲絲綠光。
長袖一揮,整個閨房內被一層淡淡的綠光籠罩著,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而他掌心的綠芒,一點點映入阮綿綿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