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隨從齊齊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君老爺,我們家公子一切從簡,一切從簡……」
「恩恩,我們家公子也是,一切從簡,一切從簡……」
君家老爺笑笑,也不再管,笑瞇瞇地攏了攏外袍,風姿倜儻地回去睡覺了。
第二日,阮綿綿正在閨房裡對著鏡子研究臉上的痘痘,想著用什麼辦法才可以快點兒好起來。
喜兒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喜滋滋地道:「小姐小姐,那些公子們,都簽字了。」
「嗯,簽字了就好。」阮綿綿含笑道。
喜兒滿臉好奇地盯著自家小姐:「小姐,您怎麼不問問,一共是多少銀兩?」
阮綿綿懶懶地笑,她如今笑的神色,和鳳九幽幾乎一樣,慵懶的,漫不經心地。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這個臃腫的身子,應該會非常好看。
撇了撇嘴,阮綿綿道:「爹爹滿意就行。」
喜兒想著那麼一大筆銀子,小姐就這麼一句話。但是就這麼一句話,也已經明白了銀兩的數字。
要讓老爺滿意,那比登天還難啊。
老爺風度翩翩,溫和待人,可是對於很多東西,可挑著呢。尤其是對銀子,商人的本質是例子當頭,想要用銀子滿足老爺。
如今老爺是整個西流國最大的商賈之臣,君家又是西流國四大家族之一,缺銀子嗎?
不缺。
小姐說,只要老爺滿意。
今個兒一早就聽說,老爺起來神清氣爽,看著那些單子借條地契什麼的,笑得合不攏嘴呢。
喜兒滿臉崇拜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越來越聰明了,而且越來越得老爺真傳了。
這賺起銀子來,這個利索這個速度。
好笑地看著自己發呆的喜兒,阮綿綿柔聲問:「請了大夫過來了嗎?要最好的大夫,你家小姐我這臉,不能一直這樣子。」
喜兒連忙回神:「啊,哦,大夫已經來了,這會兒應該快到了,奴婢這就出去看看。」
臉上的痘痘確實是因為炎熱引起的,身子的痱子也是。天氣炎熱,雖然水榭很涼爽,可是這胖乎乎一身的肉……
能不氣痱子?
等到阮綿綿臉上的膿包全部好了之後,已經是三天之後。君家有的是銀子,不怕請不到好大夫。
痘痘好了,坑坑窪窪的印子難消。阮綿綿也不想再見到鳳九幽是這個模樣,開始在閨房裡研究醫書。
不過這些都是在偷偷進行,就連喜兒也不知道。
這夜等誰在外間的喜兒睡著了後,阮綿綿拿過外袍披上,輕手輕腳出了房間。盡量不用內力,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一品居。
月色靜靜,月光皎潔。
一道粉色身影落在了君家老爺居住的檀香園,看了一眼大致佈局,直接向主臥而去。
君家老爺的主臥還亮著燈,裡面還有書頁輕輕翻動的身影。阮綿綿仔細看了看,四面八方的暗位都沒有發現她。
身子輕輕躍起,一躍到了主臥的房樑上。
那邊正在書案前看書的君家老爺打了個哈欠,旁邊候著的老張連忙道:「老爺,夜深了,該休息了。」
君家老爺點點頭,溫和道:「你下去吧,我再將這點兒看看,看完了,再休息。」
老張想要再勸勸,可是自家老爺那眼神,老張很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帶著侯在旁邊的兩名丫環退了下去,老張輕輕關上房門。房樑上的阮綿綿瞧著,直到老張和那兩個丫環走出了老遠,她才收回視線。
輕輕一勾房梁,胖乎乎的身體顯現出難得的靈活,眨眼間消失在房樑上,到了房間裡面的橫樑上。
坐下書案前的君家老爺一點兒不知,還在翻著桌上的賬簿,一共是十本,每一本都有一寸厚。
旁邊還堆著一些厚厚的本子,有翻動過的痕跡。
阮綿綿瞧著,君家老爺不過四十來歲,面孔俊朗,文質彬彬。若不是因為知道他是君家當家人,在大街上遇到了,還會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
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商賈之臣的世俗利益,沒有半年點兒銅錢味兒。
四十來歲的男子,只有君音這麼一個獨女。知道君音的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在後院也後面也沒有看到什麼姬妾。
算得上,是一位難得的癡情男子。
商賈之臣擁有這樣的深情,阮綿綿是幾位欣賞的。這天下男子,能夠做到一心一意,一輩子只有一個女人的,何其少?
君家這樣大的家產,又只有君音一個女兒來繼承。利益當先的君府,君家老爺的所有事情,都讓阮綿綿覺得詫異。
但是這是事實,也不是刻意造作。
之前雖然沒有到過西流國,君府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的。君家老爺的深情,並不是她到了西流國才開始。
阮綿綿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揉著輕輕把玩著自己的頭髮,看著燈光下那儒雅溫和的男子。
他的面容,風華絕秀,儒雅中透著絲絲貴氣。他拿起賬簿的時候,動作優雅,翻開書頁時,認真專注,眉宇間透著一絲淺淺的笑。
想著他這半個月來對她的關懷和照顧,阮綿綿皺了皺眉,他不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君音,不是從前的君音。
而且這是他的臥室,按理來說,這些賬簿不該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翻看,而是應該在書房。
阮綿綿忽然輕輕笑了笑,從橫樑上一躍而下,直接落到了君家老爺面前,笑盈盈地望著他。
君家老爺先是一愣,隨即再是一愣,再隨即,還是一愣。
慢慢地,他張了張嘴,俊朗儒雅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音音,你怎麼在這裡?」
說著,他連忙站起身,快速走到阮綿綿身邊,伸手拉過她,將她拉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她坐著,他站著。
他的眉心蹙了蹙,蹙起來很好看,眉眼也很好看,俊朗溫和,宛如天邊之月,皎皎亮麗。
君家老爺揉了揉眉心,有些喃喃道:「我這又是在做夢麼?」
阮綿綿伸手握住他的手,狠狠用力,掐了一把。
「啊……」
一會兒,房門被推開,老張衣衫不整地帶著一群侍衛奔了進來:「老爺,怎麼了?」
他的聲音很焦急,面頰發白,進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仔細盯著自家老爺看,確定老爺沒有受傷之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後知後覺地,這才發現老爺旁邊還站了一人,穿著粉色的衣裳,身材臃腫,不能讓人忽略。
可是剛才進來後,他卻忽略掉了。
這會兒瞧著阮綿綿,眼底露出詫異之色:「小姐?」
阮綿綿笑瞇瞇地點頭:「張叔你太擔心了,我在和爹爹鬧著玩呢。」、
老張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心想小姐你要玩也不是這麼玩的啊。您已經及笄了,老爺又沒有續絃。
這會兒大半夜地跑到老爺的房間,終歸是不好。
人言可畏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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