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斜橫,燭光盈盈。
九幽宮中,阮綿綿起身給小九九換了尿布,又看了看繁星閃爍的天空,想著華清宮那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才剛躺下,阮綿綿忽然警覺地從床上一彈而起。
「什麼人?」清冷的聲音,與平日的她判若兩人。
黑暗中沒有人說話,外面也一片寂靜。
阮綿綿快步走到嬰兒搖籃前,心臟像是被什麼握住,猛然一頓。
「只要皇后不出聲,配合一下,我保證,太子殿下不會有事,會還皇后一個活蹦亂跳的太子殿下。」幽幽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阮綿綿的視線銳利地射向窗邊,那邊不知何時立了一個人影,手中抱著小九九,神態悠閒。
阮綿綿大驚,剛要出聲便看到那人的手直接落到了小九九小小的細細的脖頸處。
心臟猛然一緊,阮綿綿蹙眉:「你是誰?」
來人低低笑,聲音有些陰沉:「半年不見,皇后便已經不記得故人了嗎?」
故人?
阮綿綿緊皺著眉頭看向來人,那人側著身子,看不到面相,但是聲音顯然經過刻意偽裝,也聽不出原聲。
腦中忽然劃過什麼,阮綿綿冷冷道:「你是西流國王?」
聲音雖然帶著幾分疑惑,可是臉上的神色卻告訴窗邊的人,她已經肯定。
那人還是立在窗前,側著身子對著她。微微垂頭,手輕輕撫了撫小九九滑嫩的面頰。
「據說這孩子叫鳳吟九。」低柔陰沉的嗓音,沙啞中透著一抹低沉的笑意。
阮綿綿瞧著他的手,雙手不由地緊緊握成了拳頭。若是那人那手上佔了什麼,小九九可怎麼辦?
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來人陰測測一笑:「孤雖然算不得什麼好人,可是一向不對老弱婦孺出手。」
阮綿綿冷笑,眼底帶著譏諷之色:「不對老弱婦孺下手?南郡邊境,西流國邊境,兩國開戰,除了戰死沙場的士兵,無家可歸的不是老弱婦孺嗎?」
「不過無家可歸而已,又不是死絕了。」喜賾陰沉地笑著。
視線一刻也不敢鬆開小九九半分,瞧著喜賾滑落在小九九面頰上的手,阮綿綿想著一會兒的了手,該將手中耳朵銀針插在那隻手哪裡好。
「不是死絕了?」阮綿綿冷笑:「老弱婦孺失了依靠,他們如何活得下去?亦或者戰場所過之處,到處屍橫遍野,慘死在士兵刀下的,不是老弱婦孺又是誰?」
站在窗邊的喜賾低低一笑,笑得陰沉張狂。他側過神來,隔著短短五步遠的距離,一雙泛著綠意的眼眸盯著她。
阮綿綿微微一怔,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看來皇后是覺得鳳吟九近來太過鬧騰,想要讓他好好睡上一覺,最好不要醒來折騰人呢。」
「你……」受制於人,阮綿綿進退不得。
心中奇怪的是,因為鳳九幽還沒有回來,蓉玉和蓉和每日都會守在外面,新竹也會在寢殿外間候著,這喜賾是怎麼進來的?
「鳳九幽說因為私心一直讓你帶著面紗,如今看來,倘若是孤,有了這樣的美人兒伴在身邊,也是捨不得讓外人看了去的。」喜賾望著她,笑得有些輕浮。
直接忽略喜賾的戲語,阮綿綿抿了抿唇:「西流國王后宮三千佳麗,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什麼時候竟然學會了不請自來?」
喜賾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阮綿綿的譏諷,含笑望著她道:「後宮三千佳麗又如何,到底比不上絕世美人來的好。」
阮綿綿面色不好看,她清楚喜賾忽然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身為一國之君,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
看喜賾的姿態和他說話的神色,分明一點兒也不擔心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在阮綿綿進退兩難間,喜賾抱著小九九徑直走到旁邊的檀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鳳九幽倒是好福氣,有你給他生了這麼個粉調玉琢的孩子。」喜賾優雅地坐在那裡,就是背對著她坐著,整個後背都顯露在她面前。
但是這個時候,阮綿綿卻不敢像從前那樣毫不猶豫地出手。
「西流國王有話直說。」與其她在心中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
喜賾緩緩回頭看著她,薄薄的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孤王聽聞皇后只剩下半年時間的生命,特意過來請皇后去西流國做客,以便治療。」
阮綿綿一愣,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又瞬間隱了下去:「是嗎?怕是要讓西流國王失望了。」
喜賾臉上帶著淺笑,陰沉沉的,沒有任何詫異,似乎阮綿綿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抱著小九九側頭望著她,眼底綠眸深深,看不透,猜不透:「皇后這是不信?」
阮綿綿冷冷一笑,她的身體她清楚,確實越來越不如從前。若說只有半年時間,也不是不可能。
生下小九九還能活著,都在她意料之外。能多活一年,能多陪小九九和鳳九幽一年,她已經很滿足了。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不管喜賾的神色,阮綿綿徑直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眼底的錯愕被陰沉隱去,喜賾陰沉地看著阮綿綿,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不愧是暗門暗門輕易,果然與眾不同。」
阮綿綿望著他,袖口中的銀針在蠢蠢欲動:「本該在半年前就死去的人,能夠多活半年,已經很滿足了。」
「哈哈哈……皇后倒是明白人。」喜賾陰測測地笑,笑聲很大,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讓外面的人聽到。
阮綿綿心中越發沒底,仔細觀察了一下喜賾。離得近了,這才發現喜賾的週身,似乎有什麼朦朦朧朧的東西罩著。
眉頭又緊皺了幾分,難道是因為奇門遁甲之術?
視線快速掃過寢宮的地面,目光所及之處,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小石子之類的。想著未必所有的奇門遁甲都需要經過小石子,還可以依靠別的。
速度極快地掃過寢宮內所有的擺設,沒有哪一處與之前的不同,分明沒有動過的痕跡。
阮綿綿百思不得其解,看喜賾的神態又是張揚的,越發奇怪。
雖然受制於人,但是讓她稍微放心的是,似乎喜賾對小九九沒有惡意,除了偶爾的輕輕撫摸小九九的面頰,也沒有別的舉動。
阮綿綿想,等她抱回小九九,一定要讓新竹打水進來,給小九九好好洗洗小臉蛋兒。
喜賾把玩著小九九胖乎乎的小手,在阮綿綿性子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時,忽然抬眸看著她:「孤王親自來請你隨孤王會西流國,你可願意?」
阮綿綿嗤笑:「西流國王怕是還在夢中吧。」
給讀者的話:
好吧,生出ど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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