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順著鳳長兮手指的地反望去,越靠近洛桑城,大山便越來越少,到了他所指的錢桑鎮,已經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平原。
平原上做事繼續走水路,若是鳳九幽知道,他們絕對避不過官兵的速度。那樣,走陸路確實比較安全。
錢桑鎮雖然是個小鎮,可是人口非常密集。人口密集的地方,官兵若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到時候也很好避開。
這樣一想,阮綿綿立刻同意了鳳長兮的意見,直接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樣是最好的辦法。」
忽然,阮綿綿皺起眉頭,望著地圖有些疑惑。
鳳長兮見她皺眉,連忙問道:「怎麼了?」
阮綿綿指了指景陵城,又指了指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城:「從景陵城到環城,他們若是追過來,應該五天前就到了。」
「我今日雖然沒有出門,可是也知道,環城這邊,並沒有出現鳳九幽的人。」阮綿綿比劃了一下地圖上兩地的距離,皺著眉頭道:「鳳九幽的人,不可能還沒有到環城。」
「可是他們到了環城,沒有任何動靜。」這就是她疑惑的地方,按照鳳九幽的性子,若是知道她到了環城,挖地三尺,也會將她找出來。
他有青衣騎,還有暗衛,還有暗門,這樣的三波人,哪怕鳳長兮佈置的障眼法再高明,五天的時間,他們也該發現她是向環城這邊來了。
自從被鳳九幽設計到了九幽宮成為了梧愛,對鳳九幽,阮綿綿不敢小看半分,也不敢忽視半分。
只要想著鳳九幽那雙邪魅冷沉的眼睛,她就有種不安的感覺。
小手忽然被握著,鳳長兮抿了抿唇笑道:「我那樣的佈局自然騙不了鳳九幽,這麼多年來,青衣騎可不是浪得虛名。」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我卻再清楚不過。青衣騎的首領韓風,可是太上皇曾經一手提拔起來的。而青衣騎,都是戰場上九死一生,追查能力極好的死士。」
頓了頓,鳳長兮道:「我的佈局只能混淆鳳九幽的視聽,但是最多不會超過一天時間。」
阮綿綿的手一緊,想要從鳳長兮手中將手抽回來,鳳長兮卻握的緊緊的:「你需要的,是時間。我很確切地告訴你,環城這會兒所有的官府都沒有得到你離開的消息。」
「什麼意思?」阮綿綿不解,為什麼環城這會兒還沒有她離開的消息?
鳳長兮眉頭稍稍一皺,雖然不情願,可是不得不將心底的猜想說了出來:「或許是鳳九幽不想將事情鬧大,所以不會明著追查,只會在暗中進行。」
阮綿綿微微一頓,趁著鳳長兮走神時快速將手收了回來:「不管他怎樣追查,我一定要離開。」
鳳長兮眼底劃過一道深意,望著阮綿綿問:「綿綿,如果有機會……我是說如果有機會,你願意」
像是知道鳳長兮想要說什麼,阮綿綿率先開口打斷他的話:「沒有什麼如果,長兮,人生短短幾十年,一直活在如果中,不如面對現實。」
「我的現實是,我需要避開鳳九幽,我需要避開朝廷,我需要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眼眸直直地盯著那雙漆黑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眼睛,阮綿綿的聲音微冷。
「別忘了,我的身份可以隨時改變,而你,卻不能!」
說罷,也不去看鳳長兮的神色,收起地圖直接繞到了屏風後面。
鳳長兮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神色,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剛剛他的手上,還有她手心的溫度。
這會兒,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遲了嗎?
他不信,沒有試過,誰又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改變?
他也可以什麼都不顧的,他也可以放肆一回的,他不要那樣的束縛,他也想要自由。
眼底劃過一絲深意,鳳長兮看了一眼屏風後面的窈窕身影:「再過半柱香的時間,天字號就該到了。」
「我在隔壁房間,等你們先走。」深深看了一眼屏風後的身影,鳳長兮轉身,離開。
阮綿綿有些難過,更多的,卻是無奈和不信。
她的信任只有一次,僅僅只有一次。
她給過他機會的,可是他卻給了她一個噩夢。
抬頭看著黑漆漆的房頂,深深吸了口氣,阮綿綿抬手揉了揉眼睛,低下頭時,輕輕一笑。
此去洛桑城,哪怕千難萬險,她一定要避過鳳九幽的追查,也一定要到洛桑城,一定要得到自由。
半柱香的時候,房內忽然多了一抹身影。
阮綿綿快速回頭,就看到久別的天字號。
眼底帶著欣喜,阮綿綿忙道:「你來了。」
稍稍扯了扯唇角,天字號的嘴角劃過一抹極不易察覺的弧度,點頭又搖頭:「是你終於來了。」
說著,天字號垂眸,聲音很難得帶著一抹說不清的情緒:「我想著,若是過了今日你尚未到環城,我便去找你。」
阮綿綿一頓,忽地轉過身去。
天字號略微遲疑,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
阮綿綿吸吸鼻子,將頭埋在天字號胸口,聲音很低很輕:「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我生怕,這一輩子都要留在那裡。」
一直以來她都很堅強,可是面對陰晴不定,邪魅冷沉的鳳九幽時,她沒有半分把握。
鳳九幽登基那日,她雖然什麼都計劃好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擔心。擔心事情又像之前兩次那樣,發生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
所幸,老天終於開了眼,她一路順風,到達了環城,見到了天字號。
瞬間的脆弱讓阮綿綿有些尷尬,快速從天字號懷裡退開,面頰劃過一絲潮紅:「呵,我到的正是時候。」
「對了,地字號呢?」阮綿綿想著地字號不肯見她,又一直跟在鳳長兮身邊,這會兒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天字號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他說,時機未到,還不是見你的時候。」
阮綿綿稍稍一愣,情緒有些低落:「當年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怪過他。而且你看,我現在一直都好好的。」
腦中劃過當年的一幕,天字號扯了扯嘴角:「他是自責,一直在想治好你。沒有找到能治好你的方法,他不會來見你的。」
阮綿綿有些無奈,聲音低柔:「如果有生之年他都找不到治好我的辦法,難道這一輩子,他都不準備再見我了嗎?」
隔壁房間很早便多了一個人,鳳長兮坐在主位上,他對面坐著一個穿著繡著點點梅花的青衣男子。
房內沒有的掌燈,他微微垂著,根本看不清面色。
對面房間裡天字號和阮綿綿的談話,他們一字不漏聽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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