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微笑:「南郡王這會兒已經在朝華殿了,事實怎樣,還不一定呢。」
「我當你答應了。」鳳長兮輕笑著說。
阮綿綿並不看他,而是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凝神聽著外面大街上的動靜。如果真的如同鳳長兮所說,南郡王這會兒已經到了朝華殿,聖旨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鳳長兮,他真的要趟這趟渾水嗎?
眼底劃過一絲疑惑,隨即快速掩去。她現在這樣的身份,那樣的名聲,南郡王會同意?
心底猛然生出一種酸澀來,阮綿綿抿了抿唇,靜靜地看著風景。
鳳長兮眼底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兩人站在門口,再不說話。
朝華殿上,群臣恭敬地站在那裡。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每個大臣的臉上都帶著不解和震驚之色。
站在百官之首的鳳君熙終於從剛才的一幕中緩過神來,微微牽起嘴角,低低道:皇上身體不適,諸位大臣,今日早朝到此為止,大家先回去吧。」
原來朝華殿上,高坐上的龍椅空空如也。大殿上文武百官這會兒都是在怔怔發呆,聽到太子的話,都慢慢回神。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等到所有大臣都退下之後,鳳君熙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走動半分。除了五皇子鳳承傲隨著大臣們離開,三皇子鳳子旭也站在原地。
鳳九幽的位置一直空著,皇子成年必須上朝聽政,但是這位九殿下是個例外。
鳳君熙淡淡掃了一眼鳳九幽空空的位置,笑著問三皇子鳳子旭:「三弟還有事?」
鳳子旭摸了摸鼻子,清潤的臉上劃過一絲淺笑:「回太子,子旭只是有些好奇,父皇這樣匆匆離開朝殿,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君熙眼底劃過一絲光芒,掩飾的極好,面色溫和地看向鳳子旭:「本宮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竟讓父皇連滿朝文武大臣都能拋在一邊。」
鳳子旭微微一笑,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龍椅:「按照時間,南郡王應該已經進入景陵城了。」
溫和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鳳君熙快步向殿外走去,招來一個太監問道:「城門處可有傳來消息?」
小太監有些無奈地搖頭:「回太子殿下,南郡王的人正在離景陵城還有三百里左右的青木鎮歇息。從青木鎮到景陵城需要經過蘭青山,蘭青山不大,但是唯一一條路因為大雪出現了塌方。」
鳳君熙眼底劃過一絲詫異,眉頭快速皺了起來:「南郡王那邊情況如何?」
小太監連連道:「早在南郡王的人到青木鎮之前,那條路已經塌方了。所以南郡王的人,沒有任何傷亡。」
鳳君熙眉頭這才稍稍鬆開,但是依舊維持著微微蹙起的模樣:「這麼冷的天,大雪雖然停了,但是說不定又會繼續下。安排下去,讓御林軍統領顧林親自去青木鎮將迎接南郡王。」
小小太監連連點頭,快速退了下去。
後面鳳子旭聽著鳳君熙的話,含笑道:「還是太子想得周到,微臣府中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鳳君熙對他笑了笑,看著鳳子旭離開。
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朝殿,鳳君熙眼底劃過一絲厲色,凝眉細想,快步向御書房方向而去。
前來世子府宣旨的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德全,鳳長兮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德全公公。」
德全笑看著鳳長兮,聲音帶著幾分擔憂:「世子。」
鳳長兮挑眉,視線從德全手中的聖旨上一掃而過:「德全公公怎麼了?」
德全面色略微尷尬,笑了笑說:「世子,奴才失禮了。」
鳳長兮毫不在意地一笑,看了一眼身邊的原畫,又看向憐兒道:「去將木小姐請過來,就說有聖旨到!」
看到阮綿綿的時候,德全的臉上露出怔怔然的神色。眼底的訝異那麼明顯,直到聽到鳳長兮低低咳嗽的聲音,才緩過神來。
德全站直了身體,用尖細的聲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宰相阮華之女阮綿綿,即現今木綿綿,溫柔嫻淑、溫良醇厚、德才兼備,朕聞之甚悅。今南郡王世子適婚娶之時,當則賢女配之。值木綿綿雖成婚,但姻緣不合分之,現待字閨中,與南郡王世子情投意合,天造地設一對,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南郡王世子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從德全手中接過聖旨,阮綿綿的腦袋有些木。直到德全與鳳長兮走到一旁,憐兒拉了拉她的衣袖,軟綿綿才看向她。
憐兒笑瞇瞇地說:「小姐,皇上為你賜婚了。這次,是南郡王世子哦。」
阮綿綿微微一笑,眼底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按道理,這道聖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南郡王已經進宮,她在景陵城的名聲禁毀。南郡王是什麼身份,南郡王世子又是什麼身份?
身為南郡王,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迎娶一個被休戚的女人為妃?而且,還是正妃。
這道聖旨,與上次德全在小院宣的一模一樣,一字不變。
阮綿綿越想越不明白,心中沒有半分歡喜,反倒多了幾分不安。這份不安從何而來,卻不得而知。
拋開思緒,見鳳長兮還在與德全說著什麼,阮綿綿轉身快速去了向她住的房間走去。
「小姐?」憐兒見自家小姐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微微不解。
阮綿綿並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憐兒,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會兒。」
憐兒連忙追了上去:「小姐。」
阮綿綿揉了揉眉心:「憐兒,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去找原畫聊天去。」
憐兒羞得面頰通紅,跺了跺腳,轉身去了前廳。阮綿綿微微一笑,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到了房間,阮綿綿快速換了衣服,帶上銀色面具,悄無聲息消失在世子府中。
景陵城郊區的山廟裡,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那裡,從袖口中拿出一枚哨子,放在嫣紅唇畔上輕輕吹了一下。
再將勺子收入袖中,走到佈滿了灰塵的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雪景。
不一會兒,便有一道黑影快速閃了進來。
「門主!」
緩緩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的暗十七,阮綿綿示意他起來說話。暗十七起身,壓低了聲音道:「暗門,屬下昨日剛到景陵城。」
阮綿綿點頭,自從大婚被休後,天字號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機會留下暗十七在暗中。她本以為這次在暗處的人不會是暗十七,畢竟在瞭城時形式緊急,沒有想到還是他。
眼底劃過一絲亮光,阮綿綿面帶微笑:「十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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