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時候,繁星滿天,涼風習習。
憐兒沒有進宮,與原畫一起都在皇城外等著。看到鳳長兮和阮綿綿出來,憐兒快速迎了上去。
「小姐。」
阮綿綿看著她滿臉關切笑著說:「沒事沒事,一切都很好。」
憐兒眼睛有些紅,看了旁邊的原畫一眼,小聲說:「剛才原畫說,指不定你有可能被皇上他們留在宮裡,憐兒擔心死了。」
說著又補充道:「七夫人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宰相府就已經那麼難過了,何況是皇宮?」
伸手捏了捏憐兒的小臉,軟綿綿打趣道:「你倒是與原畫聊得來。」
憐兒臉頰一紅,鳳長兮了過來揶揄:「可不是嗎?原畫那小子,現在幾乎什麼都跟她說。」
旁邊的原畫微微一愣,張口反駁:「世子,我沒有,真的。」
阮綿綿看著原畫漲紅著的臉,又看看憐兒微微垂著的眉眼笑了笑:「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剛準備上馬車,身後傳來鳳九幽懶洋洋的聲音:「本殿下今晚興致正濃,世子是否賞臉去九幽宮喝上一杯?」
鳳長兮笑著轉身看向一襲緋色錦衣的鳳九幽,注意到他的視線在阮綿綿身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九殿下相邀,長兮哪敢不去?」
說著回頭對原畫說:「原畫,你先送木小姐和憐兒回去。」
又看著阮綿綿,伸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散發,眉頭微微皺了下,聲音寵溺溫柔:「穿這麼少,也不怕凍著。」
憐兒早已經將放在馬車裡的披風拿了過來,鳳長兮接了過去,溫柔地替阮綿綿披上,動作極其熟練:「回去後早些休息。」
阮綿綿面頰劃過一絲淡淡的紅暈,即便掩飾的再好,眼底的暖意還是落在了旁邊鳳九幽的眼中。
眼底神色又冷了幾分,嘴角的笑容越發張揚邪魅,看了他們一眼,長袖一甩,轉身上了馬車。
阮綿綿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鳳長兮則是稍稍低頭,趁著她暗自高興時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乖乖等我,恩。」
那聲音,阮綿綿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想要再說話時,鳳長兮已經一躍上了馬車。
憐兒連忙拉著她的手說:「小姐,我們快回去吧。夜深了,夜裡寒氣重,世子說您的身子弱,需要好好休息。」
阮綿綿面帶笑意看了旁邊面色略微尷尬的原畫一眼,抿了抿唇與憐兒轉身上了馬車。
一連幾日,阮綿綿都沒有見到鳳長兮。倒是原畫,幾乎每天都會到小院這邊來一趟。每次帶過來的,都是一些衣服之類的東西。
阮綿綿會親自接過衣服,囑咐憐兒去燒水泡茶招待原畫。原畫雖然有些侷促,倒也並未拒絕。
將藏在衣服裡面的上藥拿出來,阮綿綿在房間裡換好藥,又點了熏香將藥味兒去除。做好一切之後,便坐在房中的軟榻上看書。
夜間等到憐兒睡下之後,阮綿綿本想起身運功療傷。內傷不是休息就能自動癒合,還要運功才行。
只是每當她準備運功療傷之時,總覺得外面有人。她不敢暗自運功去洞察外面的一切,因為外面那人的武功,遠在她之上。
連著過了半月,她肩上的傷口已經在慢慢癒合。加上攬月贈的傷藥和鳳長兮送過來的傷藥,左肩上的傷痕正在一點點變淺。
而肩上傷口癒合的速度,也非常快。
每夜阮綿綿都會細細凝神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直到半個月後,終於確定無人,她才慢慢坐了起來,開始運功療傷。
鳳九幽那一掌幾乎傷及她的肺腑,若不是因為有師父的內力,她這會兒早已經投胎轉世。
想著鳳九幽出手的狠辣,她又想到自己的情況。他們兩人,若是撕破身份,誰都容不下誰。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這日阮綿綿剛起床不久,又到了深秋。她坐在房間裡翻著書,聽到外面院子裡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皺了下眉頭,聽到憐兒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誰啊?」
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即便是過了大半年,她依舊記得那個聲音:「開門!」
憐兒似乎也知道了外面的人是誰,腳下步子微微一頓,快速看向她這邊。阮綿綿透過窗戶對著憐兒點頭,憐兒咬了咬牙,開了門。
先進來的是一個看著伶俐的丫環,阮綿綿和憐兒都很熟悉。那是阮嬌嬌的貼身丫環,喚作如意。
隨後進來的便是一身華麗衣服的阮嬌嬌,她皺著眉頭,眼底不屑和怒氣。她的身後,還跟著四個家丁。
開了門,憐兒準備出門去找原畫。不了阮嬌嬌似乎知道她的意圖,兩個家丁將她攔了下來。
「三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憐兒的嘴唇微微顫抖。
阮嬌嬌看了憐兒一眼,視線慢慢落在房內坐在窗戶邊靠著軟榻悠閒看書的阮綿綿身上。
那個女子,神色淡淡,嘴角似乎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真的是在宰相府裡那個呆板木訥,任她欺負的阮綿綿?
忽然心裡又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是阮綿綿又是誰?住在這種小地方,除了憐兒連個做粗活的下人都沒有。
想到這裡,阮嬌嬌心裡又得意起來。阮綿綿過著這樣拮据窮酸的生活,她哪裡能不高興?
眼底帶著不屑,阮嬌嬌站在院子裡,根本不屑進入那個房間,遠遠地看著阮綿綿喊道:「阮綿綿!」
阮綿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她從軟榻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出了房間。
看著對面慢慢向自己走來的阮綿綿,阮嬌嬌心底越來越煩躁。那雙眼睛,對,那雙眼睛。
就是那雙眼睛,從前每次看到她都是懼怕驚恐的,可是現在望去,一片淡然無波。
到了阮嬌嬌面前,阮綿綿聲音淡淡地問:「阮三小姐屈尊到綿綿的小院來,真是稀奇。憐兒,泡茶。」
阮嬌嬌眼底又多了一份不屑和譏諷,冷笑著說:「不用,你喝的茶,怎能入得了本小姐的眼?」
而憐兒被那兩名家丁扣住,根本掙脫不了。阮綿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麼,阮三小姐來找綿綿,又扣住憐兒,到底是什麼意思?」淡淡的聲音,詢問的語氣,卻帶著壓迫力。
阮嬌嬌很不喜歡這樣的阮綿綿,尤其是她看著她的眼神和她說話的語氣,那麼淡,那麼無所謂。
她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府的三小姐,是爹爹最寵愛的女兒。而她阮綿綿現在是被人休戚的殘花敗柳,憑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又憑什麼用那樣的口氣跟她說話?
想到這裡,阮嬌嬌心裡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視著阮綿綿哼道:「你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本小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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