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緩過神時,鳳九幽已經到了跟前,細長的鳳眸微微一瞇:「輕功不懶,可惜武功倒是弱了些。姑娘帶著面具,不是長得醜不敢見人,就是傾國傾城之姿。見面即是緣,帶著面具說話不厚道。」
話落音的瞬間,長臂已經到了阮綿綿耳後。阮綿綿一慌連忙彎腰側身躲過了這一擊,心中卻在惴惴不安,怎麼會遇上鳳九幽?
他怎麼會在這裡?若是被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莫說是她,怕是連娘親和憐兒都活不成。
不敢有絲毫懈怠,阮綿綿快速化解著鳳九幽的招式,同時眼角尋著離開的方向。好不容易尋到一絲空隙,阮綿綿袖袍中的暗器全都招呼在了鳳九幽身上。
鳳九幽節節後退,阮綿綿一躍而起,身輕如燕,消失在夜色中。
鳳九幽氣得嘴角抽抽,到嘴的鴨子哪能就這麼飛了。當下運功追了上去,最後卻在護城河邊停了下來,根本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半點兒影子。看到地面上的石頭,狠狠一腳揣進了護城河裡。
他不過是出來到處晃晃,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暗門人的蛛絲馬跡。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現她潛進了兵部尚書朱大人府邸。
估摸著一個女子,也該不會有多大膽子。可是等到發現她提著一個包裹出來的時候,當發現那個包括裡裝著的朱大人的腦袋時,鳳九幽才知道,他低估了這個女人。
一路上忍住沒有下手,不過是想要將她的老巢端了,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去替一個老人家推車。
下手那樣狠辣,一刀致命,這會兒又怎麼會幫助老人。他決定一路跟著她,看看她還要做什麼。不想竟然被她發現了,還來了個先下手為強。
「殿下!」
子虛騎著馬快速奔了過來,離鳳九幽還有十來米遠翻身下來,快速跑了過來:「殿下,朱府出事了,朱大人死了。」
鳳九幽點頭:「查到了什麼?」
「半月型號。」子虛想起刻在床頭架子上的那個半月型號,忙說:「殿下,又是暗門的人。」
「半月型號?」鳳九幽皺起了眉頭,那個女人,居然是暗門的人。
據他得到的消息,暗門有天地玄黃四大護法,天字號的武功絕佳,難逢敵手。地字號的擅長施毒,曾經一夜毒死了荊州縣衙一百三十人,殺人不眨眼。玄字號擅長媚術,也是四大護法中唯一的女人,一般會隱身在青樓。黃字號擅長算賬,一個算盤走遍天下,負責替暗門理財,讓暗門無錢財之憂。
這個女人,分明就不是其中任何一個。如果是玄字號護法,他相信這幾天來,他風流成性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若是玄字號,絕對會用美人計。而他這些日子的心思,也算有所值。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瞇著一雙鳳目,鳳九幽向護城河邊又走了幾步,來回踱步:「子虛,暗門的人,你說大部分都是男子,除了玄字號護法。如果還有女人,你會認為是什麼人?」
還有女人?
子虛將得到的情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後搖頭。
「輕音!」
簡短的兩個字,鳳九幽鳳眸瞇起,嫣紅的唇角在月光下勾起冷硬的弧度:「門主輕音,為何不能是一個女人?」
「輕音是女的?」子虛嚇了一跳,忙走過去:「殿下,這似乎不太可能。而且這些年來,暗門雖然到處犯事,可是暗門的門主,卻極少出現。」
「半月型號。」鳳九幽低低輕笑。
子虛露出不解的神色:「殿下,半月型號是暗門的標誌不錯,可是更是天字號的標誌。這些年來,天字號每次殺人,都會留下半月型號。而地字號殺人,向來都是一個小巧的梅花瓣。玄字號殺人的手法最是溫柔毒辣,每次幾乎都是讓人體內的血液流乾才會讓人斷氣。倒是這黃字號的,似乎還沒有出過面。更有可能是黃字號呢。」
「你說的也有理,子虛,不如我們打賭。」鳳九幽忽然心情就好了起來,翻身上馬:「賭注是,從今以後,你都替本殿下出去應付那些女人。回去看看最新到的情報,你就知道了。」
「殿下,使不得。」那些個女人,個個如狼似虎,他怎麼擋得住。這些日子暗中跟著殿下出去,可沒少見殿下被那些女人吃豆腐。
他躲在暗處,看著那些女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往殿下身上倒,看到殿下眼底那種恨不得直接將那些女人碎屍萬段的眼神,可是為了演戲又不得不故作親暱的憋屈模樣就覺得心裡無比暢快。
第二日早朝時,鳳昭帝龍顏大怒。當朝官員竟然被暗門的殺手在臥室殺了,而且頭顱還被懸掛在大門口,這是赤果果的挑釁!鳳昭帝下令,讓太子鳳君澈徹查此事,一定要將暗門的人拿下,滅了暗門。
滿朝文武大臣有些不淡定了,好端端地在房內睡覺都能被暗門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割了腦袋,試問在暗門的人沒有被抓住前,誰不擔心啊。
當然,那些個兩袖清風,當官職為民做主的清官,倒是不用怕的。甚至在心底,對於暗門的殺手,有了幾分敬佩。
第一暗門,向來只會殺該殺之人!貪官污吏是他們的頭號目標,這位朱大人在在死了以後,鳳昭帝讓人去驗屍,同時去安撫其家人,最後竟然卻發現了一個地下倉庫,裡面堆滿了十多個箱子,打開看裡面全是明晃晃的黃金。
「真是豈有此理!」鳳昭帝看著大臣呈上來的奏折,氣得臉色鐵青。
在御書房中的大臣們都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
鳳昭帝將奏折望桌子上一扔,怒道:「朱昌去年才升為尚書,區區尚書一個月月俸多少,可是他不過做了一年尚書,竟然私藏黃金千萬兩!如此貪官污吏,當真可恨!德全,速去傳旨,封了朱府。太子,你帶人去朱府徹查,朱府所有財產一律充公!朱府的至親,全都壓入大牢,聽候發落!」
鳳君澈點頭:「兒臣遵旨!」
出了御書房,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有餘悸。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多多少少,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時候。鳳君澈淺笑望著幾位大臣:「各位大臣今兒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大臣們微微一愣,忙賠笑:「哪裡哪裡,只是沒有想到,朱大人會是那樣的人,平日裡也有些來往,就怕皇上……還有暗門的人。」
言下之意,就怕皇上讓太子您徹查,萬一查到他們的頭上,也是吃不了兜著走。而且暗門的手段,這次他們可都是見識了。
鳳君澈笑看著他們,眉宇溫和,眼眸一片深邃:「行的正坐得端,雖然暗門的人心狠手辣,但是向來也只殺該殺之人。各位大人都是拿著朝廷的俸祿為朝廷辦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朝廷也會派人保護各位大人的安全。所以各位大臣不用擔心,本宮還有事情尚要處理,就先走了。」
「恭送太子殿下!」
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烈日,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快速向宮門處走去。
小宅子中,阮綿綿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喝著茶,淡淡的茶香,旁邊是一株海棠樹。憐兒在一旁的石墩上繡著花。鳳長兮從外面走了進來,眉眼含笑,眼底帶著幾分探究的神色:「綿綿昨兒休息的可好?」
「很好。」阮綿綿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著給鳳長兮斟茶。
鳳長兮端著茶杯,將茶放在鼻尖,閉了閉眼,又慢慢睜開。那雙清亮明澈的眼眸,望著杯中緩緩盛開的茶葉:「看來綿綿是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了。」
憐兒好氣地問道:「鳳公子,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鳳長兮望了望依舊笑意淡淡的阮綿綿,側過頭看向憐兒輕笑道:「可不是什麼好事,小姑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否則啊,怕是夜裡會睡不著的。」
「怎麼可能?」憐兒望著鳳長兮那溫和清俊的眉眼,臉頰有些紅:「鳳公子,憐兒可是和小姐一般大小,不是小姑娘了。」
「是麼?」鳳長兮望著憐兒打趣道:「既然不是小姑娘了,那憐兒可有意中人了?如果沒有,我」
「你還是回去歇息的好,昨兒個可沒少喝。」望了一眼羞紅了臉頰窘迫攪著繡帕的憐兒,阮綿綿打斷了鳳長兮的話。
鳳長兮並不惱,望著同樣面帶笑意的阮綿綿笑瞇瞇道:「昨個兒聽說綿綿自個兒先走了,當真不夠意思。可要知道,昨個兒可是我幫綿綿你解圍。」
「南郡王世子覺得府裡日子無聊,出來看看風景上上酒樓綿綿沒有任何意見。可是綿綿與憐兒只是平民百姓,邀月樓一事,綿綿在這裡以茶代酒謝過世子!」輕抬袖袍,阮綿綿將杯中香茶一飲而盡。
「南……南郡王世子?」憐兒手中的繡帕掉在了地上。
阮綿綿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牽著憐兒一同跪了下去:「民女木綿綿(憐兒),參見南郡王世子,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長兮雙手抱在胸前,眉頭微微挑起望著跪在地上的阮綿綿,忽然傾身向前,伸出白皙的手指抬起阮綿綿小巧的下巴,他的唇落在她耳邊:「阮綿綿,你以為這樣,我便會放過你嗎?」
阮綿綿身體微微一顫,低垂著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聲音軟軟糯糯,異常恭順:「綿綿無意欺瞞世子,還望世子大人大量,饒過綿綿。」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鳳長兮捏住阮綿綿下巴的小手微微用力:「今晚子時,我在望月亭等你。」
「世子……」
阮綿綿的話剛出口,鳳長兮已經鬆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同時已經坐回了原位,將擺在面前的茶一飲而盡,轉身離位,長袖飛舞,不帶半點兒拖沓,翩然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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