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少年與他緩緩對視,兩人彎腰戒備。都欲佔據有利地形,一同向對方的右首邁步,在原地盤旋試探兩圈,誰也不敢冒然出手。少女見兩人遲遲不動手,不耐叫道:「段華,你還猶豫什麼,快上去殺了他!」
黑臉少年面上微微一紅,他自覺自己比這小孩高大許多,怎麼會害怕他呢?見唐少寒似乎身體發抖,以為他是害怕了,膽氣不覺大長,大叫一聲,衝向唐少寒。揮刃刺下。
唐少寒見他足比自己高出一頭,又衝來勢大,不敢相迎,猛然向旁滾開,在地上翻了兩個滾,急忙爬起,再次持刃相待。
黑臉少年衝上來揮刃猛刺,眼前突然不見了目標,急忙回身。見唐少寒已躲到自己身後去了,又是高喝一聲合身撲上。唐少寒這一次不及躲避,急忙用手中匕首去迎擊。匕首相碰,發出一聲低沉的撞擊聲。二人都怕被匕首劃中,所以匕首一擊而分,再次躍開。
少女在一旁見黑臉少年沒能馬上殺了唐少寒,怒叫道:「段華,你太沒用了!這麼一個又髒又臭的賊小子,你都收拾不了,以後別在我面前吹牛,說你能殺狼,我看你連隻羊都殺不了!」
黑臉少年面上微紅。少年名叫段華,與李東平及這少女三人在島上已呆有數年,三人因是一同上島,又比鄰而居,曾相互扶持度過一段最艱難的日子,之間早定下生死同盟的約定。
他先前與這少女在一起時,常吹牛自己身手了得,與那叫李東平的兩人暗暗急鬥,都想獲得少女的歡心。
這次李東平出了意外,他本不欲為一個死了的情敵出頭,但耐不住少女數次冷言冷語譏諷,才與少女尋到唐少寒的五十號區域。現在被少女摧促,面上更是掛不住。怒喝一聲,再次猛地向唐少寒撲上。
唐少寒見他拚命衝來,急忙再次滾倒躲避。但這一次段華早有準備,見他滾倒躲避,便馬上抬腳踢來。這個島上,弱肉強食,偶一不小心,便會被人暗害殺死,所以能夠生存下來的人,自然有其過人獨特的地方。
段華與李東平及這少女三人相互幫助。島上無人敢惹他們,他們三人勢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與兩人刻意苦練功夫有關。
段華的腿功也十分了得,飛踢來一腿,唐少寒滾在地上,被他踢中,頓時整個人橫飛出去。唐少寒不敢在地上多待,剛一著地,便急忙順勢滾出,飛快站起,手中匕首仍是緊緊抓在手中。
再次橫持擋在面前。只覺氣血翻湧,被踏中的地方陣陣疼痛感傳來,差點被踢成內傷,吐出血來。
段華一招得手。接連幾次撲上,想故技重施,唐少寒這次不敢再滾翻躲避,而是不停向旁跳躍,遠遠躲開他的攻勢。段華見他四處躲避,不覺得意,哈哈大笑叫道:「小子,現在害怕了!」
兩人周旋半晌,都累得氣喘不已。唐少寒懼他臂長,便繞到大樹後,不令段華近身。段華幾次加快步子追來,都被唐少寒跳脫,怒氣漸熾。恨道:「你這縮頭烏龜。想逃到什麼時候。」
旁邊那少女早看得皺眉不已,彎弓搭箭上前遠遠指住唐少寒叫道:「再逃我就放箭了!」唐少寒見她從後指住自己,不敢將後背留給她。急忙離開大樹,遠遠繞到段華身前,令他擋在自己之前。段華得意一笑,大步走上前,恨恨道:「小子,膽子不小。殺了人一點也不愧疚。」
唐少寒長吸口氣,緩過勁來,回嘴道:「你們不要再逼我,那傢伙自己來殺我,被我殺了,你們再逼我,我連你們一起都殺了!」
段華與少女聽到唐少寒的話,不怒反笑。段華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們倆!」
少女道:「段華,別和他浪費口舌了,快上啊!」
段華皺眉道:「這小子滑溜的很,抓不住他!」
少女道:「那你就上去抓住他啊!」
段華再次看向唐少寒,心道:「要是好抓,還用你說?」眼前這小子,雖然與自己放對時,很少還手,但剛才有一次,自己險些被他一刀刺中喉嚨,若不是自己身手敏捷,及時仰身避開,早被他刺死了。他還真是一個扎手的傢伙。
心中這樣想,手頭不停,猛地快奔幾步,大喝一聲,飛躍而起揮刃再次攻來。唐少寒眼見他如同猛虎一般飛身撲來,心中電閃過伏虎拳中的一招。此招正是創此拳之人,擬正面遇虎撲來時,避其勢猛而攻成溥弱的精妙招術。
唐少寒當此危急之際,想也不想地雙腿前跪,前身後仰,手中利刃舉起劃過。兩人一個空中,一在地下,交錯而過。段華一撲不中,在地上猛打兩個滾,翻身躍起。
少女眼見唐少寒仰面倒地,急忙一箭射出。唐少寒仰身起來。猛見迎頭射來一箭,驚出一身冷汗,急再後仰,來箭已正射中他眉心。啊地一聲叫出。
少女見射中敵人。大喜叫道:「我射死他了!」
段華嘿嘿一笑,拍落沾身的樹葉道:「還是你厲害!」
少女嬌聲道:「你知道就好!這小賊中了我的箭,還能不死嗎?」緩緩走上。欲查看唐少寒死透了沒有!
誰料唐少寒突然再次仰身躍起,猛地拔下了額頭的長箭,頭上鮮血冒出,雙目圓睜道叫道:「我不是賊,我沒有偷東西。」
少女猛見他翻身站起,失聲驚叫,向後逃開。段華急忙道:「別怕,他不死也快死了!有我保護你,誰也傷不了你!」唐少寒被少女一箭射中額頭,幸喜那少女之箭乃是木製,加之力道不大,他額頭頭骨堅硬,才未被射死。猛地拔下長箭,只覺額頭疼痛難當,鮮血不止地流下。心頭大為不甘只道:「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可是等了一會,卻發現自己仍是好好的。並未失去意識,急忙扯下身上半片衣服,將腦袋包住。段華與少女一前一後看著他包傷口,一時未想到趁機上來傷他。唐少寒包好了頭,心中稍安。站起來緩緩退向一旁的大樹,防這兩人前後夾攻自己。持匕道:「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真的要殺人了!」
少女見他頭上雖包了衣布,但額頭鮮血仍是不停冒出。恨聲道:「我們不過去,就站在這裡看著你這個小賊殺人兇手流血流死!」段華嘿嘿笑道:「小子,今天你死定了!」
唐少寒一手扶著大樹,一手持匕首來回晃動,不令兩人靠近自己。只覺傷口越來越痛,頭暈眼花。心中不停道:「千萬不能倒下,千萬不能倒下。」
他心知若是自己撐不住,倒下去的話,這兩人一定會上來殺了自己。他突然間分外地絕望。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而少女與段華的得意嘲笑之聲不斷在耳邊迴響。
彷彿隔了很遠很遠,又彷彿這本來就是唐少寒自己內心深出發出來的嘲笑之聲。他的雙眼開始漸漸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拚命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深怕這兩人走近身前。
段華得意地與少女互視一笑,少女道:「你過去殺了他吧,免得髒了我的手!」段華皺眉看著唐少寒有如瘋狂的揮著匕首,道:「等他沒了力氣再說!」
突然覺得從小腹到胸口似乎有些痛,忙低頭看去,卻驚駭地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受了傷。驚道:「我受傷了!」少女吃了一驚道:「你傷在哪裡!」忙跑過來查看。
段華猛然間一口氣接不上來,慢慢半跪在地,強撐著身子,驚恐地看著手上沾滿自己流出的血,怨毒地看向唐少寒。才回想起來。嘴上道:「是剛才,剛才他用刀劃破了我的肚子……」
少女驚呼道:「段華,你怎麼了?」急忙將衣襟扯下,給他包紮。段華惡狠狠地道:「沒事,我還死不了!這該死的臭小子,敢暗算我!我現在就要了他的命!」
他的傷正是方才與唐少寒交錯時,唐少寒揮出匕首,自下而上,從前至後,將他的肚子劃傷。不過因唐少寒力氣太小,所以段華的傷並無大礙。
段華先前雖與唐少寒相鬥,卻並未使出全力,這一次被唐少寒傷到肚子,令他在心怡女子面前丟醜,滿腔怒火都沖唐少寒發出。
推開少女,鐵青著臉一步步走上。瞅準機會,猛地揮刀,將唐少寒手中匕首擊飛。喝道:「臭小子,別怪我!」猛提匕首向唐少寒小腹扎去。
唐少寒在此危急關頭,心頭卻突然靜了下來。眼前的一切彷彿突然無比的清晰,而那少年的動作在他眼中也變的分外的緩慢。
這是他在打坐時,曾經體會過的一種感覺。世界,時間,山川,大地,都彷彿靜止了,自己的身體也彷彿靜止了,血液全部靜止下來,不再流動。一切都定止了。只有眼前一隻胳膊,帶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刺來。
他的雙臂動了,飛快伸出,緊緊地抓住了眼前的胳膊手腕。集中全身的力量,旋轉翻身。這是伏虎拳中的一招,擬定人被虎爪撲中,抱住虎爪旋翻身體,借翻身之勢力扭虎爪的招術。只聽咯嚓一聲,段華的一隻胳膊,已被唐少寒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