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很喜歡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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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覆手上他的額頭，語氣再平靜不過，「你要不要緊？」
有人略微錯愕。
「要緊如何？不要緊又該如何？」一襲話似沒有多猶豫，怔怔脫口而出。
錦書微頓，再收手，卻被他於半空中抓住。眼神犀利通透，渀若輕易間便可洞穿，又隱隱沾染了幾分期許，要將她的心思傾盡掏出。
是啊，要緊如何，不要緊又該如何？錦書也怔怔望著他，腦海中只似一片空白，再多一句言語都不知應當怎樣。心中忐忑難耐，唯恐出聲的，便是自己無所企及的關懷出口，「西柚……」
西柚心中動容，她心裡究竟對他如何。攥住她的手更緊，眼眸之中一抹灼熱，並不唐突，「若是關心我，錦書又要如何？」
熟悉的聲線輕言相問，氣息吞吐之間，渀若靡靡之音。語氣不重，其中的強硬卻不容置喙，她要不答，他便不會輕易放過一般。
兩人之間素有曖昧，卻又如心有靈犀般，若即若離。一直有千種心境，從未捅破這層隔閡。
她本以為會一直如此下去，直到有一天兩人之間一切消融殆盡為止。
西柚垂眸，她置若罔聞的本事向來令他佩服。兀得俯身，放開她的手，環住她的腰間，附上嬌艷欲滴的雙唇，卻如蜻蜓點水一般。不及口中甘甜，便是淺嘗輒止。
輕描淡寫的一吻，將陰霾一掃而盡。西柚抽身，眼中熠熠生輝，嘴角間一絲喜悅之色，「我不要緊。」
錦書正欲開口。只得作罷。眼前的一抹笑意也掩蓋不住他的疲憊之色。
「你去房間歇一歇，這裡換我。」
「若是端木醒了，你可知後續該如何料理？」
錦書竟一時語塞。
西柚笑而不語，竟挑靠牆一處席地而坐。「若是在這裡小歇，倒可照料端木，錦書可願陪我？」
錦書歎息搖頭。只得就著他身旁坐下，有人嘴角一絲狡黠笑意。兩人也不多話，各自靠著牆。閉目眼神。
樂源星的魔獸車亂戰，錦書已是疲乏至極，聽聞端木出事，便馬不停蹄趕來，期間沒有休息半分。而西柚更不必說，修復魔源之息受損，疏理通絡。更是等同抽絲剝繭，只是因著錦書一句相問。才強打著精神撐了許久。
錦書再醒的時候，約莫是一個時辰之後，望望端木，還在昏昏欲睡之中，臉色越見好轉，應該沒有大礙。
自己旁邊的人睡得極沉，頭一斜，搭在她的肩膀處，身體扭曲著，該是很不舒服。疲倦之後休憩，臉上卻是神色閒適自若，稍不留神，他身子一滑，往地上栽去。錦書一驚，俯身伸手拖住，又不敢力氣重了擾他清夢，只能穩穩拖著，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當做枕頭。
錦書才鬆了一口大氣，有人應是舒服了些，又將膝蓋綣起，沉沉睡去。不知夢到什麼，嘴角一抹淡笑，錦書不禁啟顏，最近，倒是常見柚子笑容，不像從前那般冷漠，總似有千般秘密藏在心中，眉目見秒殺一切。
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錦書低眉，懷中這副模子，生得太好看，偏又帶有幾分妖嬈，與旁人不同，想是魔界之人的緣故。微微伸手，還是沒有在他眉間停留。端木也是魔界之人，分明又是不同。
想到此處，有人心中竟悠悠生出一絲憐意。柚子一個魔界之人，孤身來天庭做密探使，該是如何心境。隱約記得他初到之時，便與眾人格格不入，少有與他人混跡，只自成一派。
和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兩個月後的事情，再往後，便是一路刀光劍影。她總覺得他仗著仙源濃厚，自以為是；他看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哪裡能想到後來的關係如此密切？
命運這種東西，還真是讓人幾分說不清。
出神之際，聞得他輕聲喚錦書，有人略微有些錯愕，才發現不過是囈語。
「錦書……」明明知道是囈語。
「嗯。」她卻饒有興致地應聲。
「錦書……」明明如此。
「我在……」眼神已可融盡冬日雪水。
西柚不再喚她，只側身而眠，下意識向身前溫暖懷抱靠得更近。左手托在頭邊，微微抓住近旁的衣襟，睡得久違的踏實。
從未見過如此依賴人的柚子，錦書心中一顫，手楞在半空，還是落在他身上。從來的若無其事，此刻看來竟是如此惹人心疼。
西柚，你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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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的時候，錦書隱約聽到西柚與和端木在神色和悅地說些什麼，不乏幾許歡聲笑語。
而後驚醒，「端木大哥！」他醒了？
錦書驚坐起，才發現，自己置身西柚懷中，澗勢竟與他之前無異，只渀佛對換了一個位置而已。
「錦書。」端木臉上也是笑意。
錦書起身，湊到端木面前，「咦，還能笑，便是好多了。」
端木忍俊不禁，只隨手敲在她頭上，她竟然很配合得喊疼。端木有些突兀看著自己的手，本來重傷之下，也沒有幾分力道才對。
西柚輕笑出聲，「你也真信她！」
呃……錦書看看端木，又看看西柚，眼中幾分驚愕，「你們兩個，竟然如此相熟！」
西柚一絲淺笑，「都比你熟絡得多。」
端木也是笑意點頭。
話到此處，櫟游推門而入，手中端著藥碗，歇了一夜，眼中血絲少了許多，笑容清新淡雅，如沐春風。端木立刻如向日葵般，目光自動聚焦靠攏。
「櫟游姐姐也醒了？」錦書倒是驚奇，明明還說端木醒了自己去叫她的，結果自己倒成了最後醒的一個。
「他們見你睡得沉，又抓住西柚衣襟不放，就不讓叫你。」櫟游三言兩語帶過。
睡得沉？抓住西柚衣襟不放？
可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是他抓住……而眾目睽睽之下，她何以辯解？羞愧之下，竟是侷促。眼見櫟游過來，便自覺退到一邊，讓櫟游尋床沿坐下。
櫟游左手端著藥碗，又手捏住湯勺，輕輕吹了兩口，不似之前熱氣燙人，才喂至端木跟前。端木微楞，臉上幾分似笑非笑，更像是想笑卻不敢笑出來，怕擾了眼前景致。
一口吞下去，渀佛不是良藥苦口，倒像摸了滿嘴的蜜一般，神色之間，不知道有多滿足。
「端木大哥。」錦書笑顏盈盈。
有人尚沉浸在愉悅之中，只愣愣聞聲轉頭，看向錦書。
「你這喝得不是藥，是蜂蜜吧。」不想錦書一語道破。
端木始料不及，沒忍住，還未下嚥，便噗了出來，自己嗆得咳嗽幾聲，還噴了錦書一身「蜂蜜」。
西柚實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眼前兩人實在蠢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錦書惱羞成怒，奈何端木是病人，便一股殺氣逼向地處，「爛柚子！」
櫟游亦是輕笑出聲，又掏出絲巾給端木擦拭嘴角藥跡。至於錦書，櫟游再剜了一勺，輕吹兩口氣，送至端木面前，「錦書，去沐浴換身衣服吧。」
錦書樂呵呵開口，「沒事沒事，不打緊，好容易看到端木大哥醒，多呆一會兒才是。」
櫟游淺笑不語，不再看她，繼續喂眼前的病號。
西柚驀地起身，上前抓起她的手就往門口拽，「東橙大人前日才大戰魔獸三百回合，背後至今血跡斑斑；今日又游手好閒，出口不凡，被人吐了一身苦口良藥。能不能稍微修些邊幅，不留在這裡大煞風景？」
嗯？錦書還未反應過來，你說誰大煞風景還未說完，已被某人不容置疑拖出房間。端木和櫟游均是笑出聲來，東橙配上西柚，竟是如此有趣。幾番笑意漸藏，房間之中，悄無聲息，只剩盈盈目光，經久不曾從對方眼中褪去。
「本以為熬不過去了，就想哪怕見你一面，說一句話也好，」端木聲音有些發澀，「如此撐到浮生境，不想竟讓你吃了這些苦。」
「若是你不來，我該去哪裡找？」抗了這麼多日，沒有掉半滴眼淚，此時櫟游眼角卻是略微濕潤，「你若不在，浮生境又有何不同？」
「經此一難，從前疑惑盡數解開，前塵種種皆可放開。此生唯有一念，但以時光為尺，丈量浮生一段。」
櫟游喜極而泣。
「同撫琴，共閱卷，憑欄處，盡此生。櫟游覺得可好？」
同撫琴，共閱卷，憑欄處，盡此生，櫟游凝咽，「竟是再好不過了。」
端木攬她在懷，「你我認識六百餘年，迄今未忘初見光景。」
櫟游一絲暖意流過心底，「從此以後，再無天庭郡主，魔界世子，唯有櫟游與端木。」
端木滿心歡喜，「此生但隨佳人去，世上從此無雙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