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書落得清閒,反正自從加入密探使以來,她的宗旨就是打醬油,風雨無阻。眼角餘光,卻瞥見下方有人在望著自己這個方向,目不轉睛。這麼多人裡面,還真有人不去看熱鬧,偏偏花功夫去找她,倒也是個閒人。
「東橙,我是紫氣東來的紫陌,久仰了。」一個好聽的男聲,有多好聽呢,恐怕就比洛錦城差那麼一點點吧(洛錦城是洛錦書的哥哥),這算是極高的評價。而且這聲音竟然又是仙靈傳音,紅帶使中竟然有人可以仙靈傳音,絕非簡單,密探使確實是一群充滿意外和驚奇的仙界精英。
洛錦書不會傳音,只有揮手算是問好。
「不介意我上來?」紫陌禮數有加。
看見洛錦書點頭。
只是轉瞬之間,便是一道白光,紫陌消失在周圍,卻出現在洛錦書身邊,兩人並排而坐。錦書伸手,在凡界握手算是表示友好(請理解她穿來穿去已經分不清哪裡是哪裡),紫陌微頓,還是伸出手,錦書上去一握,擺兩下,算是問好。
紫陌倒是覺得有趣,又看看下方,「東橙倒是好眼光,這個地方景致宜人,果然適合看戲。」
洛錦書若是說話,潛行術便不攻自破,也只好點頭致意,下方之中,又見西柚扔掉了手中長劍,「果然很礙事。」
爛柚子徒手,自然是要用赤慣來對付金玉滿堂了,對付須臾蛇不痛不癢,對付紅帶使,想是搓搓有餘的。
西柚凝聚仙源,自仙靈運轉,又經過一系列運行引導,極快匯聚於雙掌之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到若金身後,若金一驚,速度如此之快,好在她早已提前施展御風術,西柚一掌劈過,若金仙源極限流動,幻影,分。只是瞬間,若金化為兩個模糊身影,西柚遲疑之際,若金極限逃生。
洛錦書不禁瞪大眼睛,原來若金還會幻影,難怪金玉滿堂可以是柳仙麾下最強的紅帶使組合,爛柚子肯定沒有想到。
西柚也是蹙眉,原來若金會幻影,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這個回合,田滿暗度陳倉,原意是配合若金佯攻,卻處處受制為幫助若金脫險。場面雖然西柚佔優勢,可金玉滿堂固有的默契防守,西柚片刻也攻不下來;田滿暗中仙源凝聚已久,卻因隨時搭手解救若金而無暇爆發;此刻看來,唯一的變數,就是迄今為止都沒有露面的東橙。
露面?她才不幹!她是來看看戲的,扯扯蛋,打打醬油的,嘻嘻。再說了,洛錦書抿嘴一笑,別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她卻清楚得很。西柚的赤慣,顧名思義,赤字為火,意思是急速壓縮仙源凝聚成內火,慣沖而出,集速度、攻擊、火焰附加灼傷於一身,一旦擊中,不僅傷害巨大,還會因為火焰附著而無法隱匿,用它對付密探使,招招克制。
可剛才西柚那半調子的赤慣,顯然是沒有把對面二人放在眼裡,只有赤慣招式之名,卻沒有半分精髓在其中,典型的目中無人表現。
赤慣,西柚再次凝聚仙源,只是瞬間,西柚雙掌微泛火紅,目標是若金。
這是什麼,若金狐疑,又一個跟斗閃過,剛一住腳,西柚卻又出現在身後,赤慣。若金仙緣凝聚,幻影,一切渀若剛才的翻版。西柚嘴角上揚,還會吃同樣的虧兩次?若金還未來得及出氣,卻西柚一掌劈來,若金難以置信,他怎麼能發現哪個是真身,西柚臨近她身前,猛然停手,「你出局了。」
若金咬緊嘴唇,雖不情願,還是倔強道,「承讓!」
紫陌也來了興致,「西柚兄這招正好是若金剋星,附著的火焰,即使幻影也會暴露行跡。」錦書豎起大拇指表示認同。
「若金和田滿太過大意,又正好被西柚兄相剋,才會如此。剩下的田滿兄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剛才的以逸待勞,又凝聚了這麼久仙源,若是一招必殺,西柚兄可有把握接下?」紫陌鞭辟入裡,錦書也不禁起了疑惑。
紫陌見她遲疑,便又開口,「田滿的必殺一擊,橙帶使以下,若無結界,恐怕無人能接。而黃帶使以下的修行若能領悟結界,已是鳳毛麟角,即便如此,又有多少仙源可以支撐結界呢,除非仙源深厚,機緣巧合。」
結界?洛錦書聽著紫陌的仙靈傳音,思緒卻飄回了多年前。那時慕離(她那時一直以為他是隻鬼)在樹下席地而坐,清風自扶,一葉飄落,三葉飄落,千葉飄落,卻未曾輕擾半分,斑駁而落,毫無沾染。
洛錦書覺得神奇,便湊上前去看個究竟,慕離低眉,攤開手心,一朵花骨朵在掌心慢慢綻放,蔓延出枝葉,籐條,再生出花骨朵,如此反覆,生生不息,不出多時便將二人「纏繞」在花枝籐條的擁抱之中,徐徐而下的漫天黃葉,卻絲毫飄不進這花枝籐條的小天地中。
生機勃勃,春意盎然,連深邃的秋意都難以瀉入半分,妙哉妙哉,慕離,這是什麼,洛錦書不禁相問。
慕離收手,嘴角一絲淺笑,暖過四月的春風。「興致所致,參透的結界,生之力。」
洛錦書搖頭,「不懂你們這些妖魔鬼怪的東西。」
慕離卻是心情大好,「錦書你自然不懂,多少修行者都以為結界之力來自本源修為,卻往往忽略最好的結界,應當是生生不息。呵呵,有意思,錦書,你給這個結界取個名字。」
花骨朵……洛錦書眼珠一轉,不是生之力嗎?就叫蓓蕾初綻吧。
蓓蕾初綻……此時再體會一遍,心中竟然豁然開朗之意,最好的結界,往往不是本源修為,最好的結界,應當是生生不息。她渀佛有些明白慕離的意思了!
洛錦書喜上眉梢,輕輕閉眼,仙緣凝聚,融入仙靈,生之力,以生命之力拒絕外界的干擾,生生不息,自成一體,就是這種感覺。錦書攤開右手掌心,一朵花骨朵兒悄然而生。
蓓蕾初綻,原來是這個意義,洛錦書嘴角輕揚,倒不是因為學到仙術而喜,倒是多了和慕離的一絲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