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院子裡,麻雀圍著玉籬嘰嘰喳喳叫,隱約聽到遠處陣陣打穀機的聲音。兩家大人都出門忙去了,雙平,三平幾個一起坐在院子裡的背陰處。阿黃也懶洋洋地躺在灶房門口,有氣無力地望天。
雙平用手掃了掃衝著兒子安安粉嘟嘟小臉而來的幾隻煩人蒼蠅,打個哈欠。
「有你餵它們,我倒省心。」
依偎著睡得香香甜甜的兒子直打盹兒。
外邊大太陽下,場院裡鋪滿金黃色的稻穀。王七嬸家前天好一通忙才把稻穀收回家,趕著天氣晴好,得曬乾爽屯起來。
三平從作業堆裡抬起頭,瞥眼姐姐,老大不高興,
「送給他們吃也吃不了幾個。媽讓你多攪攪,你坐那裡就不動?」
雙平一擰眉,
「你又在幹什麼?沒見我抱著安安?」
說著攏攏兒子頭上的小白帽。一臉無精打采,對玉籬歎氣。
「這小祖宗可真能折騰。一晚上醒兩三次,人還沒睡他就睡,人沒醒,他就要抱!」
安安馬上就滿五個月。小腰兒,小脖子正是硬起來的時候。對外邊的世界充滿了好奇。昨天玉籬媽還在說帶奶娃娃最辛苦。玉籬獨自在神遊,聽姐弟倆拌嘴,一下子驚醒。
「怪我,怪我,我來攪!」
趕忙起身去舀耙子挨個把鋪在場上的兩大塊谷子精細地跑一遍。回頭坐下又專心給三平看作業。
三平上了初三,王家對他抓得很緊。但凡見著玉籬從學校回家,就被喊過來監督三平。開始玉籬因為王鳳羽,還有點兒忌他。現在鄧四喜都讓自己去找他了,就算家裡知道事情也過去,不再對他猶猶豫豫。見三平接連把道題做錯幾遍,就好一通說。
三平瞪著一雙黑眼珠子怒視玉籬,滿眼疑惑。狀似無意地又說起來。
「今年夏天塘子裡餵魚的海草都是我撈呢!鳳羽哥說了,他家的船我要用就去劃!他和二富他們還幫我撈!」
越這樣。玉籬越說得厲害。一臉淡笑,看著就不懷好意。三平恨得咬牙。雙平雖不明所以,見著自己弟弟吃癟,樂得哈哈大笑。
「該!你以為你撈海草餵魚爸媽就高興了?!有本事考個好學校給咱們看看!」
聲音一小。又假意叮囑,
「鳳羽他倆兒你少在大人面前提好,罵你算輕,小心吃麵條!」
嘿嘿笑地樣子,哪像是孩子的媽。
三平憋得滿面通紅,把本子摔得脆響。兩姊妹鬧起來了,玉籬卻沒心思湊趣。暗自默然。鄧四哥托自己的事。還沒理出個眉目。直接去找王鳳羽,是絕對不行的。玉籬有種直覺,就衝著自己,他肯定會答應幫忙。可也就為這點,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為難。一邊是岳家,一邊是自己的朋友,想想都知道。那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呢?
院子裡吵得正歡,阿黃卻掙扎起來。一路嗚嗚迎向大門口。
「阿黃」
女子輕軟的聲音傳來,玉籬和雙平都站起來招呼:
「是靜茹吧?快進來!」
門推開,是靜茹領著王冬子。笑吟吟地。
「二富家打穀子,籮筐有些不夠用。我們來借兩副!」
聽說二富,三平不自在地瞥眼玉籬。仍舊笑嘻嘻地,連忙讓三平帶靜茹去找。
三平還想著剛才,頭也不抬,
「我要做作業!」
玉籬直覺好笑,主動領靜茹去雜物棚子裡舀。兩人有說有笑正在翻找,聽見外邊雙平笑呵呵地問叉腰站著看三平做作業的王冬子。
「還鬧著?」
只見王冬子笑著點頭,
「可不?要不咋用得上咱們上陣?」
玉籬不明所以,問靜茹。
靜茹想到二富。猶豫了下,還是吞吞吐吐說了些。
「嬸嬸相中個姑娘,大富不同意,兩人鬧起來了。谷子都丟地裡不管!」
這是什麼意思?玉籬想不明白。
外邊雙平又大聲笑道:
「都有著落了,我幫你也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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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冬兒不自然地撂撂額前的一縷金髮,笑著退到門口。難得害臊的樣子。
「誰要你操心!」
逗得大家跟著笑起來。
靜茹,王冬兒兩人搬走籮筐,玉籬又問雙平。
雙平翻個白眼,
「你還真呆!大富有媳婦有娃,姑娘說給他幹什麼?」
這才跟玉籬說清楚,
「說是翠竹娘家有個姑娘不錯,二富媽死活逼著翠竹去提。提就提吧,幸好人家也看上了,偏偏大富他哥還不同意!說是嫌棄那家家底太厚,回頭壓著自家!」
笑得拍腿,
「沒見過吧?!兄弟說媳婦,大伯倒來挑三揀四!笑死多少人!」
玉籬抿嘴。二富是個實在人,看來他的姻緣也到了。
雙平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回轉過來,看看懷裡又長了一截的兒子,也有些感慨。
「過得可真快!一個二富,一個鳳羽,還有個大飛,聽說也說親了。咱們一輩兒,算起來倒是我最早,等大家都成家,安安都打醬油了吧?」
瞅眼玉籬。死妮子,除了才去學校那陣兒還講究講究,越往下就越回復老原樣兒!現在腳上蹬地還是二三十一雙的小球鞋,一副學生樣。
「你呢?打算什麼時候?」
只見玉籬淡笑不說話。
「最煩你這樣!」雙平不由一斜眼。「什麼事都裝心裡!」
看看一旁的三平壓低聲音,
「我聽立明說,最近有個女的老愛跟著四哥。本來不覺得什麼。前兩天竟然跑家裡來了!打扮得還挺妖精!你可留個心!」
聽雙平這麼說,娜娜一臉不屑的神情跳出來。玉籬揉揉鼻子,
「我知道。四哥跟我說過,沒事兒!」
雙平不以為然,
「別看四哥人才不出眾,可我覺得命犯桃花呢。嫁過去這幾年,經我眼的女孩子就好幾個,你可不能大意!差不多就嫁了吧,有了孩子讓他全心全意為家,婆家人又對你好,這才是過日子!」
玉籬詫異地看著雙平,心裡很煩躁。這次回家,連玉籬爸都在催女兒早點兒把學校的事跟林校長提提,差不多就回來跟著鄧四喜。可兩家關係才定了多久?再說,就這樣放棄自己手裡的事,無依無靠完全靠著鄧家,玉籬覺得很不妥當。更讓玉籬不安的是,玉籬媽隱隱提說,鄧家老兩口的確有雙平這意思,著急抱孫子!
一下子,煩心的事好像又多起來。捱到國慶假期最後一天,玉籬把身邊的人,事,早就反覆梳理了好幾遍。最後決定自己去找嚴姐。
嚴姐,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給玉籬印象異常深刻。不論從鄧四喜,還是她自己的言談裡,嚴姐應該認識跟王鳳羽走得近的那個張老闆,且關係好似還不淺。
夏家那裡,是絕對不能去動的。王鳳羽是夏家女婿,有什麼風吹草動,只能為難他。再有,鄧四喜被夾在兩家中間,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張老闆,只要這邊說好了,事情自然就解決。
說起來,能想到她,還多虧那天王冬兒去三平家借籮筐。
王德友現在是幾乎不回家。王冬兒的爸和王德友是堂兄弟。王德友和老婆張順子鬧翻後,兩兄弟反倒還走得近些。時不時,倒是能在王冬兒家的小店裡見著王德友。
下午就要回學校,玉籬想了又想,最後鼓足勇氣,懷了一線希望去找王冬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