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陳勝瞇著眼睛看了躺在擔架上的男人,發現此人正是自己高價聘請過來的方士。
這方士叫韓丹,已經五十出頭,平生醉心於丹藥的煉製。此人在方士群裡也算是一個異類。其他方士對於煉製不死藥,抱有極其癡迷的心態,而韓丹卻認為,根本不可能有不死藥的存在,所以他並沒有受到其他方士的待見。
韓丹也恥於和其他方士為伍,他在冶煉丹藥和金屬方面,都有些造詣,但因為受到其他方士的排斥,日子過得比較艱難。後經過凌家的介紹,把他介紹給了陳勝。
面對陳勝所給出的豐厚條件,韓丹根本沒有考慮,就和陳勝簽訂了死約,終生給陳勝打工服務。連同手下的幾個學徒,也被他打包賣給了陳勝,一起進駐了這個火藥工坊了。
「陳大人,您可來了!」韓丹抹去臉上的一把煙灰,說道:「快讓華安把我放下來,那火藥的配方好像穩定下來了,而且效果還要好很多,我得找出原因啊!」
陳勝看著韓丹耳旁邊都流出血水來,顯然是爆炸聲把他的耳膜都給震傷了,搞不好身體的內臟都受了傷,這可耽擱不得,便揮手讓華安趕緊把人給帶去治療,大聲說道:「先把身體養好,再搞這個!」
「大人,大人!」韓丹似乎沒有聽到陳勝的話,撕心裂肺地吼著,卻是被幾個醫務人員死死按住,然後被幾個斯巴達人架著擔架,飛一般朝著研究所那邊跑去。
「這個老先生實在讓人欽佩。」扶蘇一臉感慨。
陳勝微微一笑,說道:「這個自然。韓丹醉心研究丹藥數十年,這火藥可是一種新東西,他已經一腳入門,自然急著想知道門後面是什麼。」
工場裡面的火勢已經撲滅,受傷的人也只有韓丹和他手下的一個學徒,這讓陳勝大為放心。確認了裡面安全之後,陳勝才帶扶蘇進去,說道:「火藥是一種非常容易爆炸的東西。這是方士們煉製丹藥時候意外發現的產物。發現這種現象的方士,把這個發現賣了給我。不過火藥的的配方還沒有能恆定下來,所以威力不確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倘若火藥真的研究出來之後,那麼以後戰爭的方式,很可能便因此而發生變化了。」
扶蘇臉色凝重,他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陳勝所要表達的意思。想了一會,扶蘇才說道:「這……火藥很危險,研製這東西會授人把柄,你千萬要注意,不要把配方洩露出去。而且,最好能夠取得朝廷的允許,不然以後必然有大麻煩。」想了想,扶蘇說道:「朝廷那邊,由我來想辦法吧。」
陳勝臉上浮現喜色,連聲稱好。實際上,今天約扶蘇出來,特意選擇了這個地方,也是想通過扶蘇,從朝廷那裡得到合法的允可。只是讓陳勝想不到的是,本來安排的一場小爆炸,竟然還出了意外,把韓丹給炸傷了。
火藥工坊的研製許可,必須由太尉府批准才行,而太尉府的新主人,便是蒙恬。以扶蘇和蒙恬私底下的關係,要拿下這個批文,必然會比自己簡單得多。
觀察了一番這火藥工坊,又聽了陳勝的許多關於火藥用途的設想,扶蘇更是大感興趣,最終鄭重說道:「關於火藥的研製,必須要加快,我知道你資金吃緊,每個月,你撥給我一千金便可,其餘的,你投入火藥相關項目的研究中去吧。」
對於扶蘇的理解和支持,陳勝趕到很欣慰。扶蘇雖然和陳勝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但陳勝能夠感覺得到,扶蘇並不保守,而是對新奇事務表示了好奇和支持。就憑著這一點,陳勝便相信自己選擇扶蘇的陣營,是站對了位置的。
火藥工場只處於研發階段,裡面甚是簡陋,走上一圈便視察完,兩人又到研究所那邊,參觀了研究所的最新研究,並且慰問了受傷的韓丹先生。
出來之後,天色已經微晚,扶蘇不便在外面留宿,須趕回咸陽。陳勝便讓展昭、張龍趙虎一干崑崙奴護衛,護送扶蘇回去。
剛剛跨上馬匹,扶蘇便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陣激動的聲音:「扶蘇哥哥!扶蘇哥哥!」扶蘇訝然回頭,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身上背著一個盾牌,手中握著一根兩丈長的竹矛,正被一群牛高馬大的色目人圍在中間,赤腳奔跑在道路旁邊的山地上。
聽到少年喊出聲音,身後的一個色目人甩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擊在了少年背後的盾牌之上,口中發出了訓斥的聲音。少年一個激靈,當即不敢說話,從扶蘇身邊跑過,回頭可憐兮兮地看了扶蘇兩眼,滿是求助的神色。
扶蘇心驚!失聲叫了起來:「王離!這不是王離嗎?!」看著陳勝,扶蘇有點瞠目結舌。王離拜師陳勝,扶蘇是通說過的。也聽說拜師之後,王離便離開了上將軍府,跟隨陳勝學習了。但卻沒有人見到,王離在陳勝身邊的影蹤。這讓不少人好奇,陳勝究竟把王離安置何處,如何教學。
但扶蘇現在卻是知道了!他所看到的王離,跟以前那個滿臉傲氣和紈褲的貴公子截然不同,反而像一個被惡貓追趕的小老鼠,而且還是被一群惡貓追趕的小老鼠!扶蘇細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一個色目人,加上五名陳勝手下的黑狐營的戰士,圍在王離的身邊,這些人不是在保護王離,而是在圍剿、突擊他!時不時王離便被絆倒,或者被武器擊中,然後爬起來後繼續逃!
「這是怎麼回事?」扶蘇吞了一口口水,訝然地看著陳勝。此時扶蘇對陳勝的行為感到非常震驚。竟然拿王離如此折磨,要是被王賁知道,豈會和陳勝善罷甘休?
陳勝卻淡然答道:「這是給王離制定的軍事訓練。他身邊那十幾人,全部是戰場裡殺人不見血的高手,他們現在便是在教王離躲避戰場上的各種突擊殺害。今天好像進步一些了,你看他的身形,已經連續避開了幾處攔截,嗯,這小子的表現比起前幾天好太多了,肯定吃不少苦頭……」
「你這樣做,不怕王賁有意見嗎?」扶蘇很是佩服陳勝這等行為。
「不會的。」陳勝笑了一聲,說道:「在我帶走王賁的時候,你可知道太尉大人跟我說了什麼?」
「什麼?」扶蘇很是好奇王賁跟陳勝說了什麼,以至於陳勝對王離如此大膽折磨。
「隨便蹂虐。」陳勝笑呵呵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