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跖體形壯實,又久在北方居住,沒經歷過閩南此等酷熱,白天都是躲在陰涼之處歇息,而因為少動,他身子又長了不少贅肉,愈發地像狗熊了。
陳勝經常往返河堤,對河堤修築進程瞭如指掌。對於河防工程的質量,他還是很放心。有徐無鬼和李左車的監督驗收,修建出來的河堤,陳勝還是比較放心的。不過這兩天陳勝依舊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他是覺得自己疑神疑鬼了,但對於河堤的進程還是非常關心。
正值響午,遠看過去,周圍的視覺都有些顫動彎曲。這酷暑之下,根本無法進行高強度的作業。
徐無鬼和李左車可顧不得這些。河堤修築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徐無鬼必須要仔細勘察最後河道合攏之處,選擇在哪裡打下木樁,然後用土袋、沙石堆填。這位置選擇得好,即使是洪峰襲擊,也能夠輕鬆化解水壓的力量,若選得不好,幾個浪頭打過來,整段河堤都會崩潰。所以說,這最後的填塞堆壘,是重中之重。所以徐無鬼不敢大意。
徐無鬼不消停,李左車也無法歇息。因為這工程的督造便是他,需要什麼材料錢糧,都由他計算,上報到郡丞贏霍那邊去支取。若工程建造出現了問題,首要的不是追究主修者徐無鬼的責任,而是他李左車的。所以李左車戰戰兢兢,不敢瀆職。河堤修建是大事,質量出事事小,事關閩江兩岸數十萬黔首百姓事大,若質量不過關,一旦爆發洪水,就算把他和徐無鬼兩人砍了,也挽回不了堤毀人亡的損失。更何況陳勝對兩人有知遇之恩,好不容易陳勝咬緊牙關連私房錢都拿出來,想搞點利國利民的工程,放到他們手中若是搞砸了,對陳勝也不好交代啊。
當陳勝找到兩人的時候,兩人正興匆匆的在烈日下比劃著什麼,身後還有數百個身強體壯的民夫,絡繹不絕地抬著不少削尖一頭的木桿往制定的地方安置著。這些木桿都經過炮製,放在桐油鍋裡炸盡水分,即使浸泡在水裡,也可以保持多年不腐的效果。
見陳勝過來,兩人連忙迎了過來。陳勝劈頭對著徐無鬼問道:「堤壩還要多久才能夠修好?」
徐無鬼挺陳勝語氣裡頗有焦慮的聲氣,很是不解。自修建水裡以來,陳勝從來沒有催促過工期,都是要求徐無鬼慢工出細活,確保堤壩的質量。
「兩岸大壩已經基本修成。」徐無鬼連忙回答,指著面前的工地,說道:「只有這一片堤壩,地處低窪地方,同時又最靠近東冶城,所以這裡需要進行最後的加固和截流,將江水分流。分流之後,哪怕有巨洪侵擾,也能夠分掉衝擊裡,確保堤壩和東冶城的安全。相信在十天之內可以將其修好。」
陳勝對工程建造一竅不通。勉強也只能辨清一個大概的作用。也因為如此,陳勝從不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干涉徐無鬼在修築堤壩的時候的規劃。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一個門外漢在這種領域裡指手畫腳,實在是拿無數人的性命在胡鬧。
陳勝點了點頭。對於這個進度還是表示滿意。徐無鬼的建造效率,早已經讓陳勝歎為觀止。要是換了別人來統籌建造這麼龐大的水利工程,沒三五年不能成型。可徐無鬼卻在短短的數月裡,便將數十里河防加固。
想了想,陳勝忽然說道:「若是現在堤壩沒能夠完善,有洪水沖擊,會造成多大的損害?」
徐無鬼眉頭暗皺。不知陳勝此話何意。他沉吟了一下,才小心回答道:「尋常洪峰無礙,但若遇到大水龍衝擊,堤壩崩潰,而且洪水能夠瞬息到達東冶城,將東冶城夷為平地,所造成的損失,將會比修築大壩之前所造成的損失還要嚴重。」
「為什麼會這樣?」陳勝聽到這話,表示很難理解。
「大人你想一下啊……」徐無鬼苦笑了一下,說道:「以前河道沒有加固之前,若洪水氾濫,則溢滿河道,四處肆虐,將沿河的地區都淹沒。可當河道修好之後,這些河水只能夠順著河道流走……」
「我明白了。」陳勝點了點頭。說道:「雨水都積攢起來,若傾瀉一處,那破壞力自然就恐怖了。」
「是的。」徐無鬼凝重說道:「所以此處的修築,我們必須要格外小心,備下的木材,石頭,石灰漿等等,都是超過了其餘地方數倍乃至數十倍,就是為了擋住洪水,然後分流而去。」
陳勝「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加進一些修築,但務必保證質量安全過硬,若人手不夠,我可以抽調一萬戰士過來幫忙。」陳勝說道:「給你五天時間,把堤壩給修完。」
徐無鬼眉頭又大皺。陳勝今日反應不大尋常,平時都不怎麼理會工程進度的他,為何如此催促?
「大人,為何如此倉促?「徐無鬼忍不住問道。
「閩中數月沒下雨,這幾天氣候異常,我心神不寧,按照一些老人的經驗,『風台』要來了。」陳勝苦笑說道:「颶風一到,必有洪水,若被洪水沖垮了這裡,後果你比我更清楚。東冶城裡有十餘萬居民,而城外沿河村寨更是數不勝數,人數也近二十萬,若堤壩崩毀,那關係到數十萬人的性命事情,我能不焦慮麼我?」陳勝嗟歎了起來。
徐無鬼心若所思。默默點頭之後,便說道:「大人,無鬼曉得了,五天之內,必定完工!」徐無鬼排列拍胸口打包票。想了想,徐無鬼又說道:「颶風來去無期,若是提前到來,可是個大麻煩。大人,還請隨時準備好數千精壯軍卒,隨時應變不測。」
陳勝心中一凜,凝重地點了點頭。徐無鬼回頭對著李左車說道:「左車兄弟,通知下面的人,從今日,取消白天停工的措施,分白天夜晚兩部互換,不得有誤。」
「好!」李左車一抹臉上的汗水,大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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