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陳勝冷靜地對著百夫長們大喝著。下了城牆之後,騎上馬背,揮動著東甌軍旗,收攏敗軍。有了陳勝這主心骨的存在東甌戰士雖敗不亂,朝著陳勝的位置奔去。
不過得勝之後的閩越戰士,可不是那麼容易善與的,他們在這一場攻堅戰的過程之中,已經死太多的人,流太多的血了,不討回一點利息是不可能的。
籐甲軍的統領孟收就是有著這樣心思的一個人,他一馬當先,衝上城牆之後,下令收攏軍士,準備對這些殺千刀的殘敵下最後的死手。一支潰敗的殘敵,在籐甲戰士的絞殺之下,絕無生機的可能。
在孟收的號令下,籐甲戰士衝下了城牆,朝著潰逃的殘敵猛然一通廝殺,不少受傷的東甌戰士紛紛被格殺,只有少數人跟隨著陳勝一路潰退。不過除了極少數比較熱血的戰士之外,並沒有追隨孟收追殺很遠。平時驍勇死戰的戰士,此時都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覺,無心戀戰。孟收大是不解釋,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些戰士們紛紛往城牆退卻,扼守住城寨。
孟收心中無語。總算是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大王下的懸賞太高,而且命令下達的時候也有點不清晰。
登上城牆者的封賞極高。足以讓所有的籐甲戰士眼紅。他們之所以如此拚命,一方面除了他們的確是閩越戰士之中的精英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們被這一份封賞所刺激了。大王的獎賞,是賞給攻上城牆的戰士的,雖然說是給最先那一人,但是這話說得足夠扯淡,最先攻上城池的已經被敵人剁死了,哪還有機會領賞?如今站在城牆上的,大王的命令已經完成,那麼有一個算一個,怎麼也能夠平攤這一批獎賞的一點,利益均沾。但是跟著去衝殺,風險太大,誰都知道,打戰可是要是死人的,敵人已經窮途末路,要是做最後的困獸之鬥,那自己就可能成為那困獸垂死一擊的受害者,說不定還會倒霉死去。
孟收雙眼噴火。心裡暗罵手下那些兵油子們混賬。大王就算有賞賜,最先還不是落在他的手中分配?跟著他的,自然能夠拿到大頭的一份,這些蠢貨竟然如此傻逼,真是太爛泥扶不上牆了。他吼叫了一陣,只收攏了百十個親兵,衝殺過去,但敵人殘部也還有三四百人,他也投鼠忌器,追殺一段時間之後,也只能悻悻收攏士兵,退卻回去。
騶搖收到已經攻陷關隘的消息之後,心花怒放。他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了好些時光。如今得到勝利的情報,哪有不開懷的道理。只不過勝利的同時,他心中也頗為沉重。畢竟為了這個勝利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些。
騶搖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揮手,對著旁邊的李左車說道:「下令,讓大軍穿越峽谷,到了鷹愁寨整頓,天亮之後,寡人要把整個東甌都碾碎了!」
李左車眉頭微蹙,不過沒有說什麼。馬上把命令下達。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大王,這山谷兩邊都危險無比,我們是不是該在這邊留下一些人,好確保後顧無憂?」李左車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周圍依舊存在著危險。只是他身為東甌王身邊的高級智囊,憑感覺的話還是不能說太多。
騶搖大手一揮,有些不滿地說道:「控制了鷹愁寨,就已經等於控制甌越之地的咽喉,不需要分兵。」
李左車心中黯然,也沒有力爭。他心裡暗道:「如果有人從後面堵死了我們的退路,那這咽喉之地,就是我軍的葬身之地了!」不過此時大王此時的狀態處於大怒大喜之間,任何勸諫的話,他不準備多說。他很清楚,大王的脾氣素來不小,因為一句話而怒殺大臣的事情,也沒少做。轉頭看了看周圍蒼莽的山林,李左車心中暗暗祈禱,最好東甌人沒有在這些地方安排下伏兵,最好秦人沒有參與到這一次伏擊中來。但是最後一個猜推測,李左車心中已經早有了推斷,就算他再三祈禱也一樣沒有任何的用處。
李左車環視了周圍,心道是不是現在就該悄悄找個地方溜走了了事。不過想到這周圍一片崇山峻嶺,林莽蒙茸的樣子,心中頓生怯意。他雖非文弱書生,但體力也不足以能夠在這荒蠻之地生存下去。心中只好道了一聲罷了,策馬跟在騶搖身後,一走三回頭地看著周圍,心中一片悚然,彷彿背後被無數綠油油的眼神盯著似的。
……
陳勝上一次狼狽的時候,還是在張良的囤糧山寨之中,被數百守軍搜尋的時候。那一次只是帶著凌素韻一人,就把他弄得狼狽無比。而這一次,陳勝帶著卻是四百多人。
所以他很狼狽。雖然在這些簇擁著他的東甌戰士們看來,陳勝很了不起。因為陳勝帶著他們左右突擊,硬生生地衝出了一條逃命的道路,將閩越軍甩在了後面,看上去並不困難,但其中艱辛只有陳勝自己知道。這條逃生的道路他早就選擇好了,本來是作為計劃失敗時候,帶領禁衛們撤離的地方,此時黑燈瞎火的,摸索道路逃命,速度大打折扣。好在身後的閩越軍也不窮追猛打,只是追擊不到一刻鐘,就撤回去,讓陳勝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轟隆轟隆……」一陣輕微的響聲響起,陳勝側耳傾聽了一下,臉上微微露出笑容。這是騎兵奔騰時候發出的響動。能夠製造出如此浩大聲音的響動,起碼需要幾千匹戰馬同時快速奔騰才能夠做到這樣。
「我們的救兵來了!」陳勝吁出一口濁氣,笑容滿面。不過笑完之後,他心中又有些尷尬。這來的可都是秦軍,只要秦軍一旦出現,那麼他冒充東甌官員的身份馬上就會暴露了。到時候這些東甌戰士會如何對待他?陳勝快速盤算起這事,準備想出一個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