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現在的速度,這裡的存糧只需要二十天時間就足以運完,那麼我們就安全了。」一個聽起來有些儒雅的聲音在說著話。
「嗯,那就好,主子傳來的消息,說皇帝已經震怒,正召回尉繚回去主持黑水閣。黑水閣那邊我們損失慘重,我們的力量已經連根拔起,如今很難知道消息,你們一定要加快速度,不然事情洩露出去,就算主子饒的了我們,那皇帝也饒不了我們……」這聲音很是陰柔,卻是一個鴨公聲。聽起來覺得有些有些悚然。
這聲音就在陳勝前面。那儒雅的聲音,陳勝很有印象。因為他對這聲音的主人印象可不淺。因為那是張良的聲音。
陳勝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地方撞上張良,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陳勝悄悄繞上去,看到四個人站在了一起。陳勝愕然發現,這四人當中,其中有兩個是他見過的。
其中一個是張良,而另外一個,則是凌家那個紈褲公子凌風渡。張良和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這男人長得肥肥白白的,但是動作裡卻帶著一絲的……柔媚,看起來讓人覺得噁心。凌風渡和另外一人分別站在胖男和張良旁邊,另外一人一臉陰鷲的神色,陳勝看到了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從此人外表裡看,就知道此人力大無窮,殺氣凜然。
「如今我們已經將一批糧食運往東甌和閩粵,土王如今奉我為上賓,一言一行都非常聽從,十萬蠻兵堅決死戰不降,足夠讓屠雎和任囂他們喝一壺的。」張良陰笑了一聲,說道:「嶺南那邊,沒有山路可運送糧草,沿途也有秦軍斥候,所以無法運送糧食到那邊,不過我們也取得和南蠻諸多土王的聯繫,告訴了他們秦軍虧匱乏糧草,只要堅守,秦軍很快就會退兵。所以這些土王至今都沒有投降的。」
那胖男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因為如此,屠雎這廝在嶺南可是殺了不少蠻人,蠻人對他的反抗更為激烈,戰局僵持不下,相信過了不久,他損兵折將到一個極限之後,皇帝肯定會摘下他的腦袋,主子對於這個,非常滿意;不過主子也在催促,趁著軍糧匱乏,快點通過渠道將糧草高價給脫手了,如今蒙毅和扶蘇公子正在調查此事,估計他們過了不久,就會得到一些蜘絲馬跡,以蒙毅的本領,要發現這裡,應該也不會很慢。」
張良矜持一笑,說道:「那倒未必,有凌公子的幫助,我們運輸糧草可謂的神不知鬼不覺,而且我還布下了疑兵,重金僱傭了隴西烏家的運輸隊,讓他們在中原各地瞎轉悠,讓他們幫我們背了不少黑鍋。最絕妙的還是主子的神機妙算,竟然遊說成功了凌家家主和烏家家主,同時給朝廷進貢,促發了皇帝的南征,不然我們的計劃也不會成功,更不能將皇帝的視線成功轉移到他們兩家身上。」
聽到這話,站在胖男旁邊的凌風渡的身子微微一顫。陳勝心裡也很是震驚。對於這夥人的謀劃,他曾在心裡多次揣摩,也做出了大量的推斷,得到的結果跟張良和胖男口中所說出來的所差無幾。富甲天下的凌家和烏家果然是他們用來混淆視聽的。但是這凌風渡出現在這裡卻是為何?還有那胖男口中所言的主子又是誰?
聽胖男的語氣,他的主子應該對皇帝很熟悉,甚至還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之一,不然絕難掌握朝廷的動向。比如扶蘇和蒙毅離開國都調查此事,便是絕少人才知道的秘密。
「嘿嘿,此戰一起,五十萬大軍受糧草掣肘,必然陷於困頓,我們這一批糧食至少可以獲利十數倍,這還不算,如果屠雎、趙佗敗北,朝廷必然會換將領,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尉王賁和御史大夫馮劫領軍,但不管是誰領軍出戰,那扶蘇公子在咸陽的助力就少一分,那就更加符合我們主子的利益了……桀桀……」胖男的笑聲如夜宵一般難聽。可是張良卻笑瞇瞇地點頭稱是。
陳勝心裡卻暗罵這胖男是豬玀,他和他的主子都一樣愚不可及。從這胖男的話中,這一事件竟然涉及到了公子扶蘇身上。這顯然是為了皇帝立太子的權力紛爭了。不知道這胖男的背後究竟是站著一個皇子呢,還是哪個以王子為首的外戚勢力?
但是不管是誰,陳勝對此人深痕痛絕。為了權力的爭鬥,竟然不顧數十萬南征大軍的死活,並且還跟張良這種人合作,張良是誰?這貨天天吃飽了沒事幹就是想著反秦啊!而且這裡還有楚國的熊羆內衛,這不是擺明著和六國餘孽合作嗎?就衝著這罪名,估計這幕後之人,就足以滅族了。
張良臉上依舊是平靜矜持的笑容,不過眼裡卻閃現深深的鄙夷之色。他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可不是單單圖謀一點錢財而來。他很清楚這一批糧食的重要性。這一批糧食,可以讓他在南方招募十萬大軍,建立起一個侯國。如今他援助南方蠻族,就是想收服其為己用,時機一到,就登高一呼,率軍復國。
當然,現在時機遠遠未到。起碼也得拖到秦人這五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才行,到時候這秦國戰力大減,只需他登高一呼,那天下各大諸侯遺民呼應,秦帝國必然土崩瓦解!而他就可以從南方率軍歸來,光復韓國!在近百年來,韓國所受到秦國的折辱是最為厲害的,等到韓人復國之後,這秦人的末日就來了,眼前這個肥豬和他幕後的主子,也一樣得在他面前跪下求饒!
兩人又聊了幾句,沒有發現陳勝的蹤跡。不一會,幾人就離開,朝著河灣走去。
這山谷寒冷,張良等人都是居住在佈置舒適的船艙裡面。陳勝大咧咧地從隱蔽處走出來,慢慢地跟綴在幾人身後。陳勝身上的衣服跟往來的守衛一致,往來也沒人攔阻詢問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