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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陽城少年名陳勝 第三十二章 巴郡寡婦清 文 / 拉風的樹

    馬背上為首一人警惕地環視了眾人周圍,沒有看到武器,又看清楚這一群人當中,基本都是老弱病殘之類,這才放下心來。對著尉繚拱手問道:「請問老先生,天寒地凍的,你們在這裡幹嘛?」

    尉繚見此人問話,淡然一笑,示意眾人散開,說道:「老夫和學生周遊天下,長途跋涉,在此歇息一會。待會便進城。不知閣下作何營生?」尉繚見此人一臉濃須,虎背熊腰,身上還背著一把大砍刀,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鄙人巴郡商隊的護衛馬烈。與眾兄弟見這裡多人集聚,心中驚疑,故有所有打擾,得罪了。」那男人見尉繚似乎不願多話,也就不再說話,客氣地對著對著尉繚拱了拱手,心中警惕卻是未消。馬烈走南闖北,見識的人物不少,見這老者不怒自威,顯然不是簡單人物,而老者旁邊的兩個少年看起來也是儀表堂堂;可是卻跟一群衣衫襤褸,身上頗帶山賊氣味的人混跡在一起,這實在不由得他不暗自生疑。

    馬烈和尉繚打過招呼之後,便示意眾騎士下馬,在亭子裡面安歇。後面的車隊見前方無事,也繼續往前面前進。

    陳勝看到馬烈胸前的衣服上繡著一個紅色的圓球,心中驚詫,暗道這是什麼商隊,竟然還有了自己的品牌標誌了不成?陳勝在這個世界的的時間不長,對地處偏僻的巴郡風土人情並不怎麼熟悉。

    尉繚淡然一笑,說道:「這是巴郡凌家的商隊。凌家先人在巴蜀發現丹穴,世代經營著丹穴採礦的生意,天下雖大,可是這經營硃砂的卻只有巴蜀凌家!硃砂稀少,又是方士煉製藥物的必備材料,所以凌家因此發財致富也!」

    陳勝恍然大悟,這凌家原來是做壟斷生意的,難怪可以擁有如此龐大的商隊了。不過陳勝卻也不解,巴郡距離彭城有千里之遙,這些凌家的商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見師兄也又不知的事情,田鵬心中大樂,幫忙解說了一下。他本來就是齊國的世家公子,對於這些非常熟悉。原來山東六國,素來有方士煉丹的傳統,尤其是齊國,更是方士盛行的天堂。方士們鼓吹硃砂加以其他的一些稀有藥材,能夠煉製出不死藥,列國君王,深以為然者眾多,齊國君王更是相信方士們鼓吹海外有仙山的傳說,多次派人下海尋找仙人和求賜不死藥。不過這樣的鬧劇卻最後都無疾而終。

    但是在國家君臣的追捧之下,方士也就成了各國熱門的客卿,各國君王對待不死藥的熱忱實在是難以言喻,哪個都希望自己江山永享,壽與天齊。

    在這種情況之下,煉製丹藥的原材料硃砂的價格便節節攀升起來,所以凌家每一年都會派遣大量的商隊,將挖出的硃砂運往山東六國,換取巨額的利潤。這也就是為什麼凌家的商隊為何會出現在泗水郡的原因,如無意外,這支商隊的最終目的地,應該還是齊國舊地的膠東郡等地,畢竟那裡的方士才是最多的。

    聽完師弟的話,陳勝才明白過來。不過提到不死藥,陳勝心中一凜。在記憶裡,好像皇帝的死因,就跟求不死藥有很大的關係。

    聽了田鵬的解說,尉繚也很滿意,說道:「不僅如此,當今凌家的大當家,也是一個奇人。皇帝對她都推崇至備。」

    「嗯?!」陳勝心中訝然,皇帝是不折不扣的抑商主義者,怎麼會對一個商家有這樣的想法?

    「那大當家是個寡婦,名清。是凌家唯一嫡子未過門的媳婦。據說在她成親前夕,丈夫在巡查丹穴之時,丹穴崩塌而亡。而清與丈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所以堅持下嫁凌家,自稱寡婦清,矢志不改嫁。清善於經商,凌家在她的掌管之下,家業愈發興旺,已經天下第一富商人。而且她頗具政治眼光,帝國往年征戰天下,巴清每年向帝國捐贈不下十萬金。為帝國籌集糧草亦不可計算。所以皇帝對巴清另眼有加,稱讚不已,並且將巴郡的丹穴採礦權全賜予巴清。」

    原來如此!這個巴清很厲害!陳勝心中頓時對這個傳奇女人充滿了景仰。像巴清這樣的商人,正是陳勝目前所想做的。雖然他更清楚,最終他還是踏上仕途,但是有著強大的經濟基礎,可以讓他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周轉自如。

    師徒三人交談之間,那車隊也已經到達了長亭旁邊。近了陳勝才發現,這車隊竟然有近五十輛大車,大車上的貨物用油布遮蓋著,密不透風,也讓人難以發現裡面是什麼。每輛大車上都有一個健壯的車伕,後面還跟著兩輛裝飾華貴的馬車。馬車周圍都有幾個騎士拱衛著。裡面的人應該是凌家的主要人物。

    「馬烈,怎麼停下來了?」兩輛華貴馬車臨近,一個青年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聲音裡頗有不滿。

    「公子,我們已經趕路大半天,人員車馬都有點疲累,歇息一會上路,更好一些。」馬烈湊近馬車,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知道了。」裡面的聲音似乎不怎麼喜歡馬烈,粗魯地回了一句,車廂裡的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一個身上披著一件極其奢華的狐皮大衣的公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陳勝好奇那馬車裡面的聲音,轉眼朝著那華貴馬車看去。那公子恰好面向陳勝,陳勝便看到了一個油頭粉面,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人腳步輕浮,臉色有些病態的紅暈,下車之後,一股酒氣在空氣之中揮發了出來。

    陳勝精通醫理,一看這公子神情,又聞到酒味,就知道這傢伙平時定然酒色過度,身子基本算是掏空了。不由地眉頭微皺。

    那公子也看到陳勝這蹙眉的表情,心中大是不悅,在馬車上喝的,悶酒頓時就上頭了。在巴郡,誰看到他凌家大公子不是低眉笑眼的?這小子竟然敢這樣看自己,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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