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走到自己的大帳前突然怔怔地停住了腳步,這才醒悟到那太傅大人似乎棋高一著,顏月原本準備是和慕容炎一起用餐的,可對方只隨口誇了幾句便讓自己落荒而逃,這番本事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兵不血刃。同樣是穿越,顏月只擁有一身的醫術、毒術,卻在這謀略用計上算得上是毫無心計,回憶前世顏月也曾看了許多的後宮大戲,感覺中那些爾虞我詐也不過爾爾,可輪到顏月上場才發現面對計謀顏月依舊是毫無招架之力。
長歎一聲,顏月意興闌珊地步入大帳,隨著那帳門的揭開,一股濃香直撲入鼻。大帳內的桌上竟擺了滿滿的一桌菜餚,僅是聞著味道便知這些菜的味道必是極好的。菜有香辣豬手、薄荷葉煎蛋、排骨燉玉米、燒鯽魚、素炒香菇、番茄豆腐、八寶野鴨、清蒸鱸魚等;湯是冬瓜蓉薺菜;點心有蔥油餅、素蒸餃等;而主食則是涼扮面。顏月不禁擰起眉頭,感覺中即使是那慕容炎有心,應該也不會做得出這一桌如此美味的菜。這一桌菜倒更像是丁香的手藝,或者還有些像完顏蕭的手藝……
念頭閃過,顏月心中突然多了一份酸楚。當日在奇異城的那晚,果斷地回絕了完顏蕭,他怎麼可能會來到這裡,又怎麼可能會做菜給自己吃。這般想著對著一桌子的美味卻突然沒有了吃的念頭。忙碌的三日,顏月沒有時間去想奇異城的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想未來的生活,可明天起便要踏上回那大戎皇宮的路,今後的路會如何?顏月覺得茫然,今年的生活,相愛,只有相愛便夠了嗎?
「我說姐姐一定念著我們吃不下飯,怎麼樣,我賭贏了吧!」清脆得意的聲音從那帳篷中隔開的內室中傳了出來。有那麼片刻顏月以為自已的耳朵一定是聽錯了,在這大軍中怎麼可能聽到丁香的話呢?可茫然間再對上那一桌子的佳餚,顏月猛地立了起來,向著那內室快步衝去。
不僅有丁香,還有雷、雨、冰、霜,更讓顏月詫異的是在丁香的身旁還有著那個映雪國的王爺完顏蕭。顏月怔怔地凝望之間,淚水已模糊了雙眼。
「你們瞧,姐姐都忘了我們,都不認識我們了,我們還是走吧。」丁香弱弱的聲音打趣著。那幾人居然對視一番,全部默然地選擇了走開。顏月就那般怔怔地盯著那五個男人從自己的身邊一個個走過,淚水從臉上滑落,只覺心中溫暖無限。而那丁香則落在五人的身後,依舊弱弱地打趣道:「果然不認識了,姐姐現在是娘娘了,不理我們了,我們走了,再見……」
顏月被這幾人統一的行動給氣樂了,幾日不見,想不到這幾人捉弄人的功夫倒是見長了!眼見那幾人已走到了帳篷門前,顏月當即嚷道:「丁香,別跟那幾個混蛋走,他們幾個今天要敢走出這個帳篷,我讓他們償償我新制的毒,再找幾個老太太丟給他們。」
幾人同時回頭,全部是一臉誇張扭曲的表情。完顏蕭哼了一聲接著道:「真有這藥,倒一如給本王。若哪天那慕容炎負你,我把藥下到他身上,直接噁心死他。」幾人同時笑了,顯然完顏蕭所說完全符合幾人的心思。這一叫一嚷一笑,顏月心情也豁然開朗。當即招呼帳外的侍衛再準備些板凳,一起坐下吃飯。
只是此時顏月才想起問及如何進入軍營又是如何備下這麼一桌豐盛的酒席,顏月才知這其間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大功臣--軒轅耀暉。
原來那慕容炎為了捉拿那逃犯楊這坊,自離開奇異城時便放出消息,稱榮勝仁因刺殺皇上不成被殺,如今屍體被扔在那奇異城外的小山坡上。慕容炎更是授意那些傳播消息之人誇大其辭,什麼屍體被狗啃,被鳥啄,被蛇咬,不消三日便會只剩一堆白骨。而軒轅耀暉則受命領人埋伏著那小山坡附近,只要那楊之坊一露面便一舉拿下。
只可惜軒轅耀暉帶領侍衛們在那小山坡上埋伏了三天三夜,受夠了蚊蟲叮咬,也沒有見到那楊之坊的影子。一來估計那楊之坊沒有得到消息,二來估計既使是得了消息,也絕不會此時冒這匹夫之勇。畢竟是這一個明顯的圈套,那楊之坊在孝字面前,依然選擇了沉默。
而軒轅耀暉沒等到楊之坊,卻等到了雷、雨、冰、霜四個人。這四人前去給榮勝仁燒些紙錢,軒轅耀暉則以為這四人是楊之坊的人,結果雙方不打不相識。不過雷雨冰霜得知對方是大戎之人本不想起紛爭,主動提起了顏月,而軒轅也告知了自己的身份。這四人回去和莊嬤嬤提起這軒轅耀暉,於是就有了今晚給顏月送來一桌佳餚之事。
顏月這也才解了惑,要知這軍營戒備森嚴,又豈是他們這幾人隨便進入的,即使進入又到哪裡去做出這麼多的菜?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那軒轅耀暉的緣故。顏月一邊暗暗罵那位軒轅耀暉以權謀私之時,一邊又在心中暗暗地感激著那個傢伙。
而丁香更是把自已釀造的醉花香酒帶了一壇,一開罈子一股酒香便直撲入鼻,顏月只是聞著便有了酒癮。在那奇異城別離時還沒有這般悲喜交集的情緒,只是倒是心中又是歡喜又有些憂鬱。顏月也不和這幾個人客氣,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了下去。
「姐姐,莊嬤嬤說讓雷、雨、冰、霜不要回去了,就跟著你到大戎去。有什麼事情也有人在身邊照應,而且也好方便與奇異城通消息。」丁香趁著顏月豪飲之際,弱弱地勸說道。這樣的話莊嬤嬤在奇異城時已然有過交代,可當時便被顏月拒絕。不想此次他們前來,還抱了這麼一個心思。
「不行,此事不要再提!縱是喝多了酒,顏月仍然直接反駁道。這四人一向自由慣了,皇宮之中,縱是有那慕容炎的放縱和庇護,又豈能如那奇異城的小院中自由。顏月怎忍心讓這四人隨自己到那如牢籠一般的皇宮中。更何況這雷、雨、冰、霜和那春花秋月、雕欄玉砌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齡,顏月來時已然對莊嬤嬤有所交代,若他們真有彼此中意的,莊嬤嬤便可做主給他們主婚。此時又怎麼可能帶著他們到那大戎皇宮中去。
當然顏月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那皇宮真得如家一般溫暖,顏月會讓他們都進宮過上那麼一段時間。只是不是現在,將來能否如此顏月也不可知。
如此直接的反駁沒有出乎丁香的意料,只是想了又想,丁香還是附在顏月的耳邊弱弱地請求道:「要不,姐姐,我陪你回宮吧。好歹妹妹我能燒得一手好菜,到時幫不了你什麼,可以給你做好吃的。」
只是這一次丁香還沒說完,顏月已是一聲暴喝:「你們幾人誰都不要再提跟我去大戎之事了,今天我們就喝酒送行,誰要再提想去大戎之事,那麼誰去當皇上娘娘,我不去。」眾人皆不言語,卻在心中暗暗道,這話怎麼可能,甭說在座的大多都是男人,就算是女人,那慕容炎可能讓別人當娘娘嗎?那大戎朝美女少了嗎?偏那皇帝糾結著自己的主子不放。
「顏姑娘,如果哪天那慕容炎負了你,別忘了,本王一直在映雪國等你,本王的王妃之位也一直給你留著。」完顏蕭再度開口了,顏月這一惱口中的酒差點嗆了出去。似乎這位完顏蕭進帳之後只講兩句話,卻偏偏兩次都提起了「慕容炎負了顏月」,顏月只惱得對著那完顏蕭一臉怒容,顏月一瞪眼,眾人也都跟著顏月一起向那完顏蕭瞪眼。完顏蕭在這麼多又瞪有殺傷力的眼神下,只有悶頭吃菜的份了。
「姐姐,你再想想,要不讓我隨你去吧!」丁香再次弱弱地道,顏月直接用眼神秒殺了丁香的要求。其實顏月比誰都知道,那皇宮對丁香來說其實就是一個惡夢。曾經因為顏月丁香被地張小乙殘暴折磨,而今顏月又怎麼可能會將丁香她再帶回到那個牢籠之中。
這一頓酒眾人都喝到了七八分醉意才依依不捨離去。直等到帳外再無動靜,顏月才悄悄地走出了帳篷,酒意湧上頭,顏月的腳步竟有些發飄。站了一會顏月總有種要倒了的感覺,用手拉住了帳篷的一角才立住身形。夜色幽深,繁星滿空,黑暗中依俙可見幾個人影佇立在不遠處,而雷雨冰霜等人早已不知到了何處。顏月長長地歎息,今日一別,真是不知何日再聚。想著想著,竟不由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月兒,你隨朕來,朕有話說。」低低的聲音響在耳畔,慕容炎不知何時站在身側握住了顏月的手。想來這一晚他必是來過,必是知道帳篷內的告別情形,而沒有打擾。顏月身子一晃,還沒有回答,人卻倒在了慕容炎的懷中。再一晃神之間,顏月已置身於慕容炎的帳中。
「你要說什麼?」顏月搖搖晃晃地找一椅子將身子半躺在那椅子上,這才醉眼朦朧地問道。
「朕知道以前對你的傷害,朕也知道你心中的恐懼與擔憂,朕今天在這帳中向你立誓,決不會重蹈覆轍。到皇宮之後,朕必清理後宮,保證後宮之中只有你一個女主人。若違此誓,慕容炎必不得好死!」燈光下慕容炎目光灼灼無比熱誠真摯地道。縱是酒後的顏月有些迷糊,卻也知此番言辭毫無做作,更不會虛假。
「月兒,朕所說,你不信嗎?」慕容炎不知自己所說顏月究竟聽到了幾分,她半躺在那裡,嬌腮微赤,睡眼惺忪,眼波流轉間竟嫵媚撩人。聽到慕容炎的問話,她先是嘟著嘴沉思了片刻,接著唇角綻開一絲微笑,那微笑是那般的明艷動人,讓慕容炎情不自禁地迷失其中。
「我—信你!拉——我——起來!我要回去睡覺了……」顏月斷斷續續地道,誰讓酒後的顏月說話舌頭有些拐不過彎呢。顏月只有將手伸向那慕容炎。
那是一隻凝脂白雪般的纖手,十指尖尖,纖細修長,圓潤小巧的粉色指甲如那精巧的貝殼,極是惹人。慕容炎的腦海裡不知怎地閃過奇異城那晚瞧過的腳指,心神一蕩之間,唇已不受控制地吻向了那隻小手。溫柔的吻從那手背到手臂到脖間,變得越來越炙熱,越來越熱烈。那懷中的人兒不知何時主動的摟上了慕容炎肩,這是一種縱容,更是種召喚。
這一夜他肆意地索取,她熱烈地回應,直到天色微明,方才緊擁著彼此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