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與慕容炎的再度相見,兩人的身份完全相同,都成了階下囚。楊復宏有一點沒有撒謊騙顏月,慕容炎真得被打了,腿斷了,身上血肉模糊,就連那俊美的臉上也有著幾道重重的傷痕。顏月呆呆地凝視著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胸中怒火越來越盛,越來越烈。這個男人,雖然顏月不想與他再有瓜葛,可也不想他受到如此傷害。顏月對他典型還有著護犢子的情緒。潛意識裡,顏月認為這個男人自己虐他可以,別人這般虐他絕對不可以!
慕容炎昏昏沉沉中只覺得有一溫柔的小手在自己的額前撫摸,接著嗅到那淡淡的熟悉香味,即便是昏迷宮,慕容炎的眼睛依舊濕潤了。這香味刻在了慕容炎的腦海裡,滲入到血液中,不知多少個午夜夢迴時,鼻端縈繞的都是這般的氣息。分不清此刻是夢是現實,慕容炎本能的緊緊地拉住了那溫暖的小手,本能地汲取著這夢中的溫暖。
如果靠著顏月所給的毒藥,慕容炎足以自保,可慕容炎卻偏偏小瞧了小孩子楊復宏。當那小孩子一臉幼稚與單純地詢問起慕容炎與顏月姐姐如何認識時,慕容炎驕傲地宣稱自己是顏月的相公。當小孩子一臉的不信任時,慕容炎更主動地說出了顏月目前的行蹤。而楊復宏卻根據慕容炎所說,推斷出映雪城慕容炎的逃脫必是借了顏月之力,而那些谷中圍攻之人也必是死於顏月手中之毒。
慕容炎記得顏月說過與楊復宏相處甚好,慕容炎也記得顏月說過她利用這小傢伙逃出了谷中組織。可慕容炎沒有想到,那小孩前一秒還與自己相談甚歡,後一秒卻帶來了五個身材魁梧的高手,在慕容炎還處於驚愕中便突然動手。而楊復宏就站在一邊,一邊看一邊高叫著"往死裡打,打死了,小主子我重重有賞。"
就這樣內力全無的慕容炎被五名高手圍攻。那場面與當年凌越塵命人下手有過之而無不如。慕容炎這才知道眼前的楊復宏早已不是顏月口中的小孩子了。而那五名高手顯然十分聽命於這個小主子,下手招招狠毒。慕容炎這才知道成人並不可怕,因為成人的每一舉動雖不說都經過深思熟慮,卻也知有可為和有不可為。而小孩子做事卻根本不知道考慮後果,若一直這般被動的挨打下去慕容炎相信自己必是死路一條。
於是慕容炎用藥了,慌亂中稟住呼吸把懷中的毒藥全部撒向這五人,而那五名高手幾乎片刻之間盡數倒下,慕容炎這才匆匆服下另外的解藥。只是縱使如此,慕容炎依然不想傷害到那孩子,下毒之時把這五人全部引向了自己的背面。縱使如此,慕容炎己被打得傷痕纍纍。
接下來幾日慕容炎倒是沒有再挨打,可那些人再也沒有人出現過,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更沒有人為慕容炎尋醫問藥。開始兩日慕容炎還掙扎著一隻腿跳著地想出門找些吃的喝的,後來才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出去。那守在門口的黑衣人如山塔般疊立在那裡,逼得慕容炎只能再度回到床上。
慕容炎不相信那些人會真得要了自己的命。可一日一日就這般孤孤寂寂無人問津,到了最後慕容炎己分不清白天黑夜。連續六日不吃不喝再加全身是傷,若是普通人早己死得差不多了。
當一滴清泉湧到泉邊時,慕容炎迫不急待痛飲一番。睜開眼時卻見顏月兩眼通紅守在床邊。一時之間慕容炎幾疑夢中。狠狠地掐了自己幾把,慕容炎才知眼前並非幻覺。卻也在瞬間明白了顏月為何也來到了此處,必是因為自己告訴了那楊復宏顏月的行蹤,那孩子這幾日沒有出現必是去虜了顏月來。想顏月她如此善良沒有心計,又豈能敵得過那楊復宏的詭計多端!
慕容炎一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頭上,這才喃喃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只是聲音是那麼得嘶啞,那般得無力,倒聽得顏月心中一片苦澀。
顏月此時需要的並不是「對不起」三個字。顏月需要的是吃的喝的,更需要藥來給慕容炎療傷。剛才的檢查讓顏月放下些心來,慕容炎的小腿只是最輕微的骨裂,加上這幾日躺在床上沒有運動,骨骼周圍於腫己消,若輔以最好的激發骨細胞快速生長的接骨中藥以及食物,憑慕容炎的身體底子,顏月有把握讓他十月之內完全復原。只是那些人會同意自己的要求嗎?
沒等顏月想清楚要怎麼辦,良師傅,古師傅以及小主子等人己來到了屋中。一時間屋內一片寂靜,慕容炎從沒有想到一個孩子會詭計多端到如此到步,瞧那一臉的無辜和單純,慕容炎想不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會對一個孩子產生哪些複雜的情緒,恨得想要把那孩子掐死,卻又於心不忍。
顏月則在看到良師傅、古師傅及楊復宏等人進屋之後,一腔的怒火合部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平靜與安然。倒是那楊復宏幾次偷偷打量著顏月,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幻。
"這是我們替皇上擬好的詔告天下書,皇上抓緊時間謄寫之後交給我們。"古師傅慢慢地遞過來一張紙,顏月伸手接過,沒有遞給慕容炎而是仔細地看了一遍。詔告天下書內容很簡單,一是懺悔當年大戎朝吞併天宏國之罪不可恕;二是把當年天宏國的國土無償歸還於天宏國後人楊天宏,並賠償現今屬於大戎朝的大虞城;三是從此之後大戎朝永不可對天宏國用兵。
顏月不禁苦笑,實在不理解這些男人都在追求些什麼!為了權利他們拋棄了最最安穩的生活,把自己和他人都陷於到血雨腥風之中。因為他們的**,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有多少人失去了溫暖的家庭,又有多少孩子都失去了童真和歡樂!
「這個他現在不能謄寫。」顏月沒有把那張紙遞給慕容炎,而是慢慢地遞回到古師傅的手中。
「顏姑娘,這件事你不能代替皇上作出決定。」良師傅出言阻止道。
「錯了,我的事都由她做主。」沒等顏月開口,慕容炎已出言道。古師傅眼中閃過一片異樣,這句話若是普通的男人所言也就罷了,可慕容炎他是大戎朝的皇帝,殊不知這句話就是把大戎的天下交給了顏月做主嗎!
「事關朝政,皇上還是看看吧。」良師傅大聲地警告道。
古師傅卻淡淡地開了口道:「顏姑娘,你說現在皇上不能謄寫,那何時能?」
顏月毫不遲疑地道:「一個人連命都沒有了,要那些國土何用。皇上如此,楊之坊也是如此。所以此時你們要做得是要確保有一個健康皇上,他日大戎朝才能帶回給你們一個健康的楊之坊。這詔告天下書也才有詔告的意義,否則皇上死了,誰又在乎這份詔告?誰又承認這份詔告是真的?所以,現在不是著急寫詔告天下書的時候,現在要緊地是救治皇上。」
良師傅和那古師傅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顏月所說在理。古師傅卻又追問了一句:「顏姑娘需要多長時間?」
「沒聽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嗎?皇上這腿沒有兩三個月根本不能下地,所以你們也不要著急。我們身上的毒藥都被楊公子騙沒了,我又沒有武功,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會跑了。如果藥材和飲食能跟得上,本姑娘也可能會讓皇上好得快一些。」顏月一邊說一邊從那良師傅手中拿出紙與筆,很快地揮筆寫出了十多種藥材的名字,又很快地遞到了良師傅的手中。
顏月把病情誇張了些,反正這些人也不是專業的醫生,他們知道慕容炎腿斷了,卻絕對想不到是最輕微的骨裂。而腿斷恢復當然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良師傅和古師傅對視了一眼,最後目光都落在了那楊復宏的身上,那楊復宏眉頭一揚道:「姐姐的醫術如此之高,時間哪能用得了如此之久。姐姐不會故意糊弄我們吧?」
顏月不禁失笑,盯著那楊復宏慢慢地道:「楊公子如若不信,請古師傅把楊公子的腿也打斷了,我給你和皇上用一樣的藥,吃一樣的飯,試試徹底恢復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楊復宏的小臉一陣通紅,倒是古師傅輕輕咳了一聲道:「那現在就依姑娘所言吧。」
當室內再度恢復安靜,顏月不禁發出一聲長歎,有了食物和藥材,如此一來慕容炎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命保住了,一切才會有機會。不知從何時起,顏月的手被一雙大手抓住,一聲歡喜至極的歎息傳入到顏月的耳中:「知道嗎?顏月,雖然我不想連累你受這些罪,可你在這裡,我真是滿心歡喜。歡喜得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
顏月慢慢地坐在慕容炎的身邊,一時竟無語相對。命運就這般的捉弄於人。明明不可能相守在一起的兩個人,卻因為命運的安排再度走在了一起。聽著他的喃喃細語,感知著他手上傳來的溫度,顏月的心這一刻也變得暖融融的。顏月想說,看到他還活著,自己也是滿心歡喜。如果他真得死了,顏月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顏月,這一次我再也不要與你分離,即使是黃泉白骨,我也會纏著你不放。永生永世,永不分離。」慕容炎輕輕地說著,慢慢地將頭靠到了顏月的腿上閉上了眼睛。一代帝王,此刻變得是那般的柔弱,顏月慢慢伸了手攬住了他,心中再度震撼無比。
黃泉白骨,永生永世,永不分離,這可能嗎!不管今後如何,現在的相擁是那般的真實,真實到顏月不想去想將來,只想擁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