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顏月都有些神思不屬。對那個絡腮鬍子男人身份的猜測不斷的在顏月的腦海裡閃現。一會覺得那男人一定是慕容炎,因為那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身材,那即使背著身子依舊可以感到的灼人目光,都讓顏月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個人就是慕容炎;一會又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記得自己曾聽到慕容炎骨折的消息,就算他沒骨折,他一個皇上怎麼可能這般不顧安危易容跑到了別人的地盤,這樣想來心中又覺得不一定是他。
不過是他又如何,不是他又如何!自那日他宣佈讓顏月冒充公主慕容雪換取大戎城的那一刻起,顏月已然決定了一個目標:有恩的報恩,有仇恨的報仇。當初在顏文忠的和親隊伍中,顏月並不是沒有機會逃走,只不過是因為顏月有顏月的目標,那就是等到最後的交接儀式上,自己以假死來迷惑眾人。一則令那慕容炎空歡喜一場,二則也讓凌越塵沒有損失半點江山,三則也間接維護了父親顏文忠的安全。
只不過被那山谷組織劫持之後,顏月隨機調整了自己的計劃,若不是因為凌越塵到了大戎朝的蓉城境內並兼身份暴光,隨時都有著危險,顏月才不會臨時改變計劃,也不會隨著凌越塵來到了這大虞城。隨著時間的日復一日而過,與那慕容炎的距離越來越遠,過去的一切也彷彿越來越遠。顏月更曾經想過,也許從此與那慕容炎天各一方,從此天涯陌路人也罷。可他若來了,若還有什麼企圖,這一次顏月一定會新賬舊賬一起算!讓他知道玩弄他人感情,虐待他人身心,借他人謀取利益的下場。
服侍顏月的小丫頭不知道自己服侍的主子究竟是怎麼了,上午明明是高高興興地出了府,這中午回來便悶悶不樂,連帶著一個下午都靜坐在那裡發愣。小丫頭實在想不通,試想皇上陪著逛街,可以說眼前的這位主子真是要什麼樣的恩寵便有什麼樣的恩寵,可這位主子為什麼不知道珍惜這樣的好事情呢?抓緊時間給皇上侍寢,懷上龍胎那這輩子才算有了把握呀!那時,自己若能一直服侍在這位主子的身邊,將來說不定也能找個當官的嫁了!
小丫頭越想越是激動,在腦海裡把措詞想了又想,決定要好好地開導一下眼前這位不開竅的主子。丫頭的身子向著顏月湊近了些,又近了些,可那位主子依然只顧著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裡沒有任何的發現。小丫頭壯著膽子終於開口了:「主子今兒早晨做的食物皇上特別的喜歡,奴婢聽侍候皇上的小允子說了,皇上早膳從沒有吃過這麼多……」
小丫頭的話停了下來,顏月似聽未聽地點了點頭。小丫頭心中高興,以為自己說到了主子的心裡頭,當即接著道:「奴婢還聽那小允子說皇上這幾日都一個人歇在馨怡軒,那馨怡軒靠近池塘,夜裡寒氣大,主子要不要做些暖胃的羹湯給皇上送過去?」
顏月看著那一臉熱切的小丫頭,想了半晌才明白小丫頭話中的意思。感情這位小丫頭攛掇著自己去到皇上那裡投懷送抱。顏月盯著那小姑娘的臉良久,最後卻只總結出一個結論,這姑娘受封建正統思想、封建道德觀念毒害太深了!如果把這姑娘送進宮,估計這姑娘絕對每天想的就是爭寵上位,不久之後又多了一位宮斗的老手呀!
顏月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心中卻生出了幾分的厭倦。同樣是在個時代長成的人,為何那丁香就沒有這樣亂七八糟的思想?可見環境並不一定會影響人,關鍵還看那個人的本質怎樣。顏月思索著不語,可那小丫頭眼見顏月不說話,還以為顏月也正有此念,不好意思開口。當即更加熱情積極地道:「主子,需要什麼食材,奴婢這就去準備?」
顏月這次是真惱了,顏月還真很少對奴才發火,可這次真忍不住開口了:「你,你叫什麼名字?」這些日子顏月都沒有心思知道一個這丫頭的名字。
「奴婢名叫翠珠。」小丫頭一臉的狂喜,還以為自己為主子考慮周到,主子要賞了呢。那一臉討巧的笑容更讓顏月覺得心中一陣惡寒,這名字叫得真叫俗,而且還真是人如其名,這個人與她的名字真是絕配呀。顏月再次開口道:「翠珠,請你記住,主子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一個奴才來做主!還有身為奴才就要知道什麼事情才是自己的本份,不應該你操心的事情就不要操那份心。今天主子我也不想罰你,請你現在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何時需要你侍候,你再回來。」
顏月聲不大,卻說得那小丫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等顏月說完趕人了,小丫頭再也站立不住,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顏月再度哀歎,自己還真不是有心傷她自尊,要知道今天自己正是心煩,偏她還說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來煩自己。
只是顏月還真沒想到,那個叫翠珠的還真不是一般得臉皮健康,這才被顏月訓斥了一頓,不到一個時辰又一臉阿諛奉承地回到了顏月的身邊。而且聲音鏗鏘有力地認錯道:「主子,是奴婢錯了,是奴婢考慮的不周全,主子訓斥得奴婢心服口服。」
這是什麼狀況顏月自己都有些弄不清了,難道這叫翠珠的丫頭腦海裡的封建毒素就被自己那三言兩語給清除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呀!或者這丫頭太懂得從善如流了,這樣的丫頭要是到了二十一世紀,那真是前途無量呀。就在顏月莫名其妙地思索時,翠珠再度開口道:「奴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還攛掇著主子晚上前去馨怡軒,差點鑄成大錯。馨怡軒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主子要真去了影響了皇上處理朝政,那豈不是大大的罪過。」
顏月這才知道這個小丫頭所說的她知錯了是什麼意思,就在顏月的鄙夷中,那個丫頭再度開口,只是這一次她開口所說的內容卻真得讓顏月震撼了。小丫頭說的是:「皇上的事還真是多,奴婢剛才還聽府裡的侍衛說,今日上午在城中捉到了一個刺客,皇上準備今晚在那馨怡軒提審呢。」
這話一出,顏月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囉嗦,無語了片刻後,方盯著那丫頭追問道:「什麼刺客?長得什麼樣子?」
「奴婢聽說那刺客長得十分的可怕,一臉的絡腮鬍子……」小丫頭後面說了什麼顏月卻再也聽不清楚,但顏月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被捉的一定是今天上午那茶肆的男子。那男子是慕容炎嗎?就算他不是慕容炎又怎麼成了刺客?凌越塵是什麼時候讓人動的手?顏月思索著,想起了兩人回轉時凌越塵喚來隨從囑咐的情形,如果所料不差,那凌越塵定是前腳離開了茶肆隨之就命人把那人捉了起來。難道凌越塵也看出了那絡腮鬍子有些蹊蹺嗎?這事情似乎有些太過於巧合了吧。
「翠珠,可知皇上何時審問那刺客?」顏月裝作無意地追問道。小丫頭這次沒敢隨便回答,想了一下方才吞吞吐吐地道:「奴婢不知,但聽小允子說皇上一會要用晚膳,奴婢猜,奴婢只是猜皇上應該是用過晚膳後就會審問那刺客。」
「那你可知那刺客關在何處?」顏月繼續追問道。小丫頭更為慎重地想了一下,方認真地道:「這大虞府有個單獨的地房,專門用來關押本府內犯了事的,還有那些過路的重刑犯,奴婢猜這個刺客會不會關在地牢中。」
顏月不禁樂了,這愛八卦的人也有一定的好處呀。試想若是那老老實實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奴才,問她什麼一定也是一問三不知,自己估計這會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看來古人也有古人的優點呀!顏月喜悅之下毫不吝嗇地開誇道:「翠珠真得很聰明,我相信翠珠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好相公,說不定還能成了官夫人呢。」
小丫頭樂了得臉都紅了,趁著小丫頭毫無防備之心,顏月仔細地打聽了一下那虞府內地牢的詳細地址以及地牢裡的防守情況,小丫頭一一敘來。主子如此的和顏悅色,讓小丫頭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顏月確定自己都問清楚後方才道:「翠珠,主子我今天想去陪皇上一起用膳,你不用跟著侍候了,也不要通知那膳食間改膳食了,這一桌的膳食主子我都賞給你了。」
小丫頭樂得嘴都合不攏了,一桌子好吃的,小丫頭可捨不得全部吃了。在主子的話才說完,小丫頭的思維已然開始飛速地動轉,琢磨著要帶上這些好吃的和哪些好友一起分享。
而顏月則懷揣著各類的毒藥出了門,趁著凌越塵用晚膳的時間,顏月想要先探一下那地牢,確認一下那絡腮鬍子男人的身份。如果他究竟是不是那慕容炎,如果是慕容炎又怎麼辦,顏月暫時還真沒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