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熟悉的街道,拖著行李箱回來的唐元秋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幾年街道房屋竟然沒有太大的改變。〔c〕沒有看到日月異,原來怎樣的建築,現在還是同樣的建築。
和六年前比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種「頹廢」、「缺乏活力」,不禁讓唐元秋感到詫異,難道這一世「建築大師」們都消失不見了?
前世的時候,雖然外部條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隨著鄂爾多斯、溫州等城市率先引爆國內樓市泡沫後,其它二三線城市也很快淪陷。國家經濟陷入整頓狀態,此後似乎就沒有了活力,如火如荼的建設消失了。
樓市這種東西除了國情、文化圈因素外,人的信心佔了很大作用。就如奧運會前的股市一樣,畸形的看漲情緒下,即使政府機構及國外如何放出利空消息,人們也偏執的認為股市還會漲,終於奧運會結束,維持的信心突然消失,股市也從六千高點一瀉而下,跌破了兩千點,之後一蹶不振。
樓市同樣如此,就唐元秋前世而言,那時的偏執看漲氛圍極其高漲,在信息不對等以及民眾的賭性面前,成群結隊的人抱著看漲情緒步入樓市。媒體也沒有盡到傳達訊息的責任,反而從某種意義上大肆渲染了「還會漲」的情緒。
很多民眾並不愚昧,可從眾心理讓他們想當然的認為會漲。這種全民看漲的情緒,本身就是一種愚昧的表現。而當一種商品奇貨可居的時候,只要有人看漲、有人接手,那麼它就自然而然的漲,但若是一有個風吹草動,信心沒了,普遍看跌,那麼就真的跌了。
溫州為例,因為記者報道經濟困難、樓市下跌的消息,居然遭到網絡追殺,甚至有人發帖揚言要殺了他,原因就是他報道的內容會讓人們失去對樓市的信心。還有南京樓盤銷售的問題,開發商不惜僱傭記者發佈虛假繁榮、一夜售空的假消息。
唐元秋穿越到幻想世界之前,是2013年,金融市場上已經出現了不利的現象,國家高層政策研究機構及央行內部制定了應對樓市破滅的方案,但因銀行系統陽奉陰違使央行政令不暢,一屆政府經濟總設計師與央行行長合計,便自導了銀行「錢荒」事件,放任隔夜拆借噴至高點,迫使銀行聽命於央行。
銀行嗅到風險,紛紛服軟,為規避損失,借信貸額度為借口收縮房貸。一屆政府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台行政干預,似乎是等待著重要會議結束後,來一個釜底抽薪的改革。
——取消地方土地儲備,杜絕地方政府通過賣地獲得資金;徵收每年百分之五的房產稅,稅款歸地方;改革財稅體制,中央地方重劃分分解比例,五五分成;增設遺產稅,五百萬起征,稅率達到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會議後秘密對某靠後的前正國級常委進行審判等。
這些唐元秋前一世發生的事情,在這一世都沒有感受到,也就是說,明明沒有經濟政治方面的影響,但這個世界卻彷彿陷入了泥潭一般,墨守陳規,沒有一絲一毫開拓進取的表現。
這種感覺別人是不會有的,也注意不到。但唐元秋漸漸發現了不對勁,六七年過去,街道的佈局居然一成不變。
今天是她畢業之後第一次回家,剛剛進門,她就發現家中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比較英俊。
一看到有陌生人,再看老媽笑容盈盈的樣子,唐元秋暗道一聲不好,急急忙忙找了一個借口溜之大吉。
「這孩子。」唐媽媽搖著頭,滿臉笑容地跟那男子說這話,話題無非就是自家丫頭小時候沒有教育好、性子野,但人很好的之類。
從家裡溜出來,唐元秋坐上一輛公共汽車便來到了唐言奇的家。
結婚六年,唐言奇和李冉有了一個五歲多的女兒,看到自家那個漂亮的堂妹心急火燎的走進來,不由站起來歡迎。
正好是吃飯的時間,唐元秋添了雙筷子便擠了進來。一點都沒有難為情的意思。
事實上唐元秋還是很招夫妻倆喜歡的,唐言奇自是不必說,畢竟是自家妹妹,而李冉卻是覺得她有意思,心地純潔得就跟白開水似的,有這樣一個小妹妹,怎麼會不開心呢。
唐言奇是大學教授,年輕有為,暑假正好在家休息,而李冉是一個小企業家的女兒,自然不愁用度,一家人生活得美美滿滿。這麼一對比,可憐唐元秋現在正處在火坑的邊緣,一回去準是安排與陌生男人相親,何等可憐。
接下來乾脆她連家都不敢回了,在唐言奇家小住了下來。
夫妻倆都知道這位堂妹現在面臨的窘迫,暗自笑話的同時卻也並不介意,在他們看來,堂妹這麼漂亮的萌妹子,多少人搶還來不及,要不是她眼界高,估計男朋友都一排接一排了。反正還年輕,也不急著嫁人不是。
在堂哥家借住的幾天,唐元秋就忙著給他倆照顧孩子。七月中旬的一天,一家三口加唐元秋一共四人,自駕驅車回老家走了一趟。
他們都是一個村出來的,後來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而離開了老家。這次故地重遊,也別有一番樂趣。
坐在車子的後座,望著玻璃窗外清晰的溪流,唐元秋忽然有種前世與今生相互重疊的感覺。這種恍惚感,讓她魂歸夢繞,不知不覺竟倒在後座上睡著了。
越靠近老家村子,她就睡得越香甜。
車子在一棵大樹底下停了下來,這是村口,一棵一千多年的老槐樹,給這群山之間的小村落增添了幾分鄉野的氣息。記得前世小的時候,自己與身後的跟屁蟲——唐言奇——經常跑到村口來玩,在那裡,「她」許下了渴望一生不平凡的願望,而跟屁蟲則信誓旦旦的說將來要做一個有文化的人,還要有一個好老婆。
如今回想起來,若是放在這一世,彼此的夢想似乎都實現了。
「媽媽、爸爸、姑姑,這棵樹好大呀!」
小女孩唐瀾指著槐樹大聲呼喊道。
唐元秋、唐言奇、李冉便是一笑。
唐言奇瞅了唐元秋一眼,蹲下身子告訴女兒:「這棵樹是村裡的神樹,常年都是綠蔭,就像現在這樣,天熱了村裡的人就可以到它底下乘涼。」
唐元秋笑了笑,她記得前世的時候,老槐樹後來枯死了,樹枝枯黃、樹冠整個慫拉了下來,到最後竟然只剩下粗大中空的主幹,一千多年的樹,居然在幾年之內就死亡。後來村裡經過商量,決定把樹鋸了,在原地立了一個碑,用碑來象徵村口。
「這麼大的樹,真是好厲害!」唐瀾天真說道。
「咦,這裡怎麼有個洞?」小女孩繞到樹的後面,發現了主幹上居然有一個三十多厘米的洞口,正好讓一個年齡小的孩子可以穿過。
「哦,那個洞一直都有,已經很多年了。」唐元秋給侄女說道,說完她就不在意了,一個樹洞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
李冉卻是一笑:「我記得以前好像興一種說法,似乎把願望寫在紙上,用瓶子裝起來扔進樹洞裡就能夠實現。」
唐言奇搖搖頭:「這都是騙人的,如果人人都這麼做,這個樹洞早就塞滿了。」
唐元秋古怪一笑,這種說法實際上只在當時的小朋友間興起,貌似前世的時候這種說法還是自己為了樹立在夥伴之間的地位而瞎編出來的,並且言傳身教,帶著跟屁蟲堂弟一起第一個把寫有願望的瓶子扔進樹洞,後面夥伴們也照做了,然後……然後就把樹洞塞滿了,讓村裡的大人們罵了好久。
不知道這一世又是誰編出來的。
想到這,唐元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