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並沒有受到阻攔,暗紅色的宮門緩緩開啟,發出吱吱呀呀,隨著宮門的打開,便有一陣風鋪面打了過來重生之夢璃。被華麗珍珠於翡翠裝點的車簾,便在這風中戰慄的顫了顫。接著,便是進入到一條長長地似乎看不到盡頭的馬路上。足有兩丈高,巍峨華麗的宮城在陽光下發金燦燦的光。
隨著一陣晃動,隊伍終於停下。她聽到衛解在馬車前低聲道「郡主,請入殿!」
幾個婢女早已在宮門前候著,這時一人已經掀開車簾,夢璃探身出了馬車,由兩三的婢女攙扶著,下了車轅。
她的頭一直是低垂著的,並沒有抬頭,這種貴氣逼人的宮闈,遠不是一個世家女子可以隨便環顧四周的。
她的雙目一直看著腳下,走過一寸一寸的青石台階,走過雕刻著青龍與朱雀的欄杆,走進一個高高的同樣精美的門檻,所有的光線因為突然進入到昏暗中而暫時的隔敝了。
她一進門,才走了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吱呀呀的關門聲。
如此氣氛凝重!許是隔絕了外面新鮮的空氣,一種緊張的令人窒息的氣息撲面而來。
前面帶路的婢女,已經站下,身子一福,衝著大殿前方恭聲道「夢璃郡主到!」
緊接著,便是一個尖細的聲音高聲應和「夢璃郡主到!」
這聲音才散播出去,便在不遠處有一聲應和。這樣一直經過五六個聲音,才聽到一聲威嚴渾厚的聲音響起。「過來吧!」
她的頭一直低垂著,耳邊是竊竊的低語聲。聲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人數並不少,便是用餘光也可覺察。這兩側的燈火晃動間,少說也有幾百個身影。這大殿中,竟是早已端坐了好些貴人了。
不知不覺中。夢璃頭更低了,十指的指甲,深深掐入她的掌心。隨著她的腳步,那兩旁一眾的貴人們,放下了手中的酒觴,紛紛側過頭,打量起她來。
只是。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這不到幾十步的路程,確實有些漫長。強令自己的身板挺直,她一步一步的靠近那殿閣正前方的龍椅。
「夢璃拜見陛下!」她的雙膝一軟,跪在那白玉相接的地面上。雙手伸直。身子竟是結結實實的伏在地上,給百里奚行了大禮!這個對自己意味不明的男子,她還是謹慎點好罷。
等了半晌,卻不見百里奚回答,直到她的身子有些僵硬,才聽到一個僵硬的聲音道「抬起頭來!」
慢慢的,夢璃抬起頭來。
她一抬頭便對上了百里奚滿是驚詫的眸子。這位白大哥,此時正與一個美人並坐著,那美人極是嬌媚動人。一張心形的小臉,此時正又嫉又妒的望向自己。正是不久前還見過一面的南衛七公主。
七公主的身側,端坐著一名二十一二歲的青年,赫然一雙金瞳,令他英俊的面貌中,平添一份妖異。正是南衛的三公子卞流年。
這兩個人儼然已是座上客。不久前還起了衝突,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遇。
此時大殿中便響起了一陣嗡嗡聲,而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多了幾分震驚同樣也多了幾分恐懼。
夢璃清楚的感覺到,七公主那恨毒的殺意,彷彿下一刻便要衝上來將自己撕碎一般。
便是這滿殿的眾人,也大多目光驚懼,這卻是為何?
不待她多想,那眾人之中已經站起一人來。
「陛下!此女著實媚骨,還請陛下懲處之,如若禍國,必會令我華魯萬劫不復!」一人忽然站起,大聲高喝著!
什麼!禍國?
她的頭忽然一轉,驚愕的看向那高喝之人,一雙眼眸中,幾分冰冷幾分詫異。
對上她這副摸樣,那說話的貴族劍客明顯的呆了一呆,眼神中的驚愕更加明顯。
「陛下,此女如今年紀尚幼,若加以時日,必會霍亂世間,還請陛下明鑒!」
夢璃的腦袋中忽然嗡嗡作響,這人口口聲聲竟是要至自己與死地!
如今,她該如何做,才能免了這一場禍事!
「哈哈哈~」低低的笑出聲,她消瘦的肩膀顫抖著,起初還只是低聲嘲笑,到了後來,竟然聲音越來越高,帶著冷意與疏離,將一眾氣憤不已的議論聲壓了下去重生之夢璃。笑道最後,竟是扶著肚子直不起腰來。這種肆意妄為,實在激怒了那貴族劍客。
「郡主因何發笑!」劍客忍著怒意問道。
「夢璃與君皆是初次相見,尊駕不問品性,不查德行,便只因容貌識人辯人。當真可笑!如今陛下大婚,正是國運盛昌之時,談何夢璃誤國之說?夢璃一介女流,斷不敢受此辱!」說完,她朝著百里奚一伏身,高聲道「夢璃雖身為世家嫡女,亦知名節為重,請求與此人一戰,不願甘受罵名!」
她的話一出,這大殿之中再次發出一陣陣嗡嗡的議論聲,七公主眼色一凜,滿是恨意灼灼。
她竟是要與這貴族決鬥!
身為郡主,竟是與那些劍客一般!
「知道了!」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百里奚的聲音赫然響起,自始至終,他既沒有阻攔那貴族的聲討,也沒有為夢璃多說一句話。
「君語出鑿鑿,當眾憑空辱我,夢璃願與君一戰,生死有命!請!」
說完,她的身子站起,轉頭便率先走向大殿門口。
那貴族的面容頓時輕蔑起來,一個小姑子竟要向自己請戰,真是不自量力!想也不想的,握住身側的長劍,跟著便要走出大殿。
這兩人剛走了幾步,只聽身後一聲低喝「不必了,便在此處即可!」這宮殿實在太過雄偉,便是中央也有大約十幾步的距離。足夠兩個人行動自如的。
「陛下!」身旁的美人立刻嬌嗔了一聲。
「無妨!」
「既如此,便得罪了!」
夢璃並不遲疑,她心中早已坐定了打算,今日觀各人神色。竟是對自己忌憚已深。彷彿一下子斷定因為自己的容貌,定會為華魯招來禍事!此時,她能做到的。斷不可輸了氣勢!
想到這,她的身子一晃,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短劍,劍身漆黑,透著寒光,才一拔出,便發出陣陣微響。帶著回音響徹在大殿之中!
那貴族劍客手中的長劍也同時握緊,眼中已經露出殺機!他的身子向前,將長劍當胸刺去,眼見著那劍尖只差一寸便要刺中夢璃心口,忽地她的身子向右側了半步。身子一低,竟如同一條游魚,即是滑溜的閃過那劍客,待劍客回身反刺之時,她的腳尖快速的旋轉了起來,竟是身子騰空,一隻足尖點在那劍客的劍尖之上,單足站立其中,身子向白鶴一般。舒展自如。然後便足尖一點,頭朝著下,直刺向那貴族劍客的面門。
劍客大驚,慌忙收了寶劍,身子向後一退,橫劍又是一擊。就在他以為夢璃必死無疑之際。但見這小姑子竟是不躲不閃的雙手握住那柄短劍,直刺向自己的脖頸。那短劍劍刃發著寒氣,彷彿一陣風瞬間便至面門,劍客只得收回招式以長劍相迎。他的神色大變,後背心冷汗淋漓,剛剛,這小姑子竟是要與自己同歸於盡的!
就在他的錯愕間,夢璃的身子忽然一晃,避開劍客的劍氣,身子不知何時已經轉到了他身後,只聽到「噗!」的一聲,那劍客的身子晃了三晃,手握著前心彈出的劍刃,不敢置信的呆愣了一下,便應聲栽倒到地上!
他的血水如注,向四周飛濺開去。離著他最近的幾個貴人,已經是嚇的臉色刷白,禁不住的大聲高呼起來。貴人們身邊侍奉著的婢女,更是慌亂驚恐,一個個花容失色,縮成一團。
夢璃就著那劍客的衣服擦了擦湛瀘,她一身銀灰色的錦衣,因為這血水而染上朵朵血跡,遠遠看去,彷彿一片梅花盛開,美麗又猙獰。
「啊!陛下,臣妾怕!∼」那美人攀附著百里奚,身子一軟,竟是斜靠入懷,一張小臉,說不出的驚恐萬狀!可是一雙眼波中,分明透著不甘與恨意的。
百里奚不禁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
夢璃也不去擦拭臉上的血水,她目光四望,用一種朗朗動聽的聲因高呼道:「夢璃一介女流,曾隻身獻糧二十車,琴藝為玉郎所贊,受甸公百金封賞,若說我是禍國之女,那麼,君等可是說,姬家玉郎目不識人,琅琊甸公徒有知賢之名?夢璃雖出身世家,自小便知何為善何為惡,是非當明,只為一張皮相,卻要受人信口詆毀,此人得此下場,實屬咎由自取。夢璃便是粉身碎骨亦不願受這奇恥大辱!這欲加之罪,夢璃只有以命相搏,斷然要還我一身高潔,也不願受人妄自詆毀!」這般說著,一滴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這世間,這些對於他人生死都已經漠然的貴族們,何時見過這般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狠辣,那一滴落下的淚珠,越發地讓人心碎,讓人無法不動容。很明顯的,眾貴族初時的驚恐與怒意有些消退了。
「陛下,夢璃初入健康,不知因何事引得他人悱惻,還請陛下明示!」
她的臉上因為染了血水,而多了幾分英氣,少了渾然天成的媚意。這女子,煞氣慎重,卻毫無畏懼。
貴族中有一人高呼道:「齊氏夢璃!縱使你並非惡徒,然,我華魯百年基業,斷不可因一人之過有失!非是我等污蔑,而是上天預警。」這話一出,滿殿的貴人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正是!那天降巨石,分明言說這女子是逆天之命!」
「非是我等心狠,這上天之命,如何可違!」
「且靜!」百里奚一聲高呼,他的神色有些憤怒,對著那貴人低喝。
「是!」本是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