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心所求,便是嫁給信侯,怎的美夢成真,反倒疑惑起來重生之夢璃!『
「我。我是太歡喜了!心中有些怕……」
「還沒有嫁給他,就已經怕了,若真的嫁了,你當真不後悔?」這般半開玩笑的說罷,鄭九郎也不待姒珠答話,馬鞭一甩策馬揚鞭的奔到隊伍前面,與眾劍客說笑起來。
他的馬蹄聲音帶著回音,在這山谷中發出忑忑忑的響聲。
夢璃縮在車中,隱隱聽著姒珠的抱怨聲「九兄慣會取笑我!」緊接著,便是馬車中一眾女眷的歡笑聲。夢璃這才發覺,鄭家的小姑子可不是孤身而來,那些與她交好的女伴們,本也是一同隨她而來的,只是一想到夢璃那日拒絕的模樣,一個個心中忐忑,著實不敢進入府邸半步的。只是各自就近找了客棧侯在外面。此次便隨著鄭家的車隊隨行了。一聽到姒珠真的如願以償,她們一個個的小臉羨慕不已,嘰嘰喳喳的笑作一團。這種懷揣春夢嬌羞歡喜的嬉鬧之聲,突然令她覺得有些累,也不做聲,眼皮緩緩的沉下,竟真的睡了起來。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幾個小姑子說道「姐姐你莫要怕!那齊氏夢璃還真當真以為飛上枝頭便可成鳳?便是她府中的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誰不知道,那個庶母作奸犯科,親手殺了齊元……出了這種事,便是她貴為郡主,又怎樣,齊家如今,哪裡還有臉見人的!」
「正是!入了府。姐姐是鄭家的小姑,自家身份也是高貴,信侯若是聽聞這齊家出了此等醜事,必然會有心有所動!」
「姒珠。到了那時,信侯自然會更寵愛你一些!」
這種議論聲嘰嘰喳喳,其中還夾雜了幾分譏笑與恨意。還沒有出嫁。這些小姑子便為姒珠出謀劃策起來。
當真是最毒婦人心。只是,她要的,就是盡人皆知。
琅琊王氏一般的貴族,如何會娶家門落寞醜事浸染的婦人為妻呢!
一路上除了九郎與眾劍客的說笑聲,便是那滾滾車輪,碾過剛剛稍軟的泥土。這樣一晃一晃的節奏中,車隊向著健康的方向疾駛。與齊府車隊不同。鄭家不愧是世侯之家,所用的馬匹也是極好的。每輛馬車都由兩匹馬拉著,馬兒身姿敏捷異常,一天的路程只過了幾個時辰便可以到達。
一向大大咧咧的鄭九郎,這一次卻沒有絲毫懈怠。吩咐下去,每一個護衛務必小心謹慎,快馬而行。
只是如此顛簸了一日,姒珠等嬌生慣養慣了的小姑子,剛開始還可以說說笑笑,掀起車簾,貪看一番路邊風景的,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這歡鬧之聲越發的小了,直到天色已晚,太陽由明晃晃的白軟上金邊再由橘紅透出些許的深紫,最後轉為烏蘭一片。這些小姑子顯然有些受不住了。
「何時才能休息?天色已經不早!」
「正是,全身顛簸都已經麻木!」
「來人!」
「在!」兩個侍衛躬身答道。
「問問我九兄,今日要在哪裡休息。我們身子乏累的緊。」
「小郎已經吩咐,連夜趕路!」
「什麼!」馬車中,各個小姑子臉色刷白!不約而同的驚叫道!
「我不信!喚我九兄來!」
「諾!」一個護衛很快的騎著馬來到隊伍最前方,只過了一會,便策馬奔了回來。
「小郎令我稟報,附近沒有村鎮,嬌嬌再忍一忍,今夜連夜趕路,明日晚間便可入冀城休息!」
這護衛神色非常嚴肅,語氣中有一種不容商量的態度。
馬車裡的貴女,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姒珠的一張臉,有些泱泱,小嘴禁不住撅起。那侍衛回稟了之後,便一扭臉,面朝著前方,目不斜視的跟在一旁。
這冷冰冰的姿態,更是令一車的女眷微詫:「姒珠,你那九兄不是最疼你的麼!怎麼捨得咱們受苦!」
「平素常聽你言說,那九兄最是個有趣的,怎麼今日如此不通人情!」
「是啊!是啊!」
在一眾嬌嬌的抱怨聲中,姒珠抓在車簾上的手緊了緊,衝著車外的護衛道「喚我九兄來重生之夢璃!喚我九兄來!」
一連兩聲,明顯的有些焦急了。她氣鼓鼓的盯著那護衛,神態中已是蠻橫了些。
這副高高在上,被寵壞的樣子,很令那護衛皺眉。要知道,雖然他們身份只是鄭家的護衛,實際上,卻是九郎身邊的幕僚,為了方便起見,才打扮成護衛相伴。這隊伍的護衛,有一多半都是劍客,有幾個還是劍師級的人物。
這些人,崇尚無拘無束,遊走天涯,骨子裡最厭惡的,便是頤指氣使的作風。
護衛並沒有多言,躬身道「諾!」便再次催馬去找鄭九郎了!
見他走了,姒珠才稍稍緩了緩怒意。一雙雙眼睛,齊齊的望向那護衛離去的方向。
不多時,便有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的駛來。
鄭九郎縱馬來到眾人面前,一見到小嘴撅得高高,正一臉怨氣看向自己的姒珠,他輕輕一笑。「你一連兩次派人喚我,便是要我看這一幅醜樣?」
說完,哈哈哈大笑起來。
「九兄!」姒珠聲音急躁,道「我等身子都快要散架了,這車輪顛簸實在太厲害。九兄,我身上乏累,何不找個地方歇息一晚,再走也不遲!」
「姒珠,休得胡鬧!這方圓百里內,並無村鎮!此處山林密佈,其實可以安歇之地!你今日還對我言說,恨不能快點入健康,怎地還未過一日,便改了主意?」
「九兄,我等現在哪還有力氣,如此受苦,只怕還沒有到健康,便病倒了!」
「是啊!是啊!我等真的受不住了!」
「我身上都被顛簸的青紫了!」
這陣陣抱怨聲中,姒珠又道:「便是尋不到村鎮,後面幾輛馬車中,還有些帳篷毛毯的,如此休息一夜,明日趕路也有精神!咱們鄭家,多的是劍客,還怕幾個山匪?」
鄭九皺了皺眉,這個妹子被他寵壞了!被幾個小姑子一挑唆,便不知輕重!
正要開口斥責,只聽前面的馬車中,悠悠傳來一個清潤沁脾的聲音。「九兄,妹妹既然相求,便歇一晚吧!」
他回頭一看,尋聲望去,只見夢璃不知道何時下了馬車,已經騎了一匹黑馬,笑盈盈的過來了。
她的頭髮沒有過多裝飾,只是用髮帶簡簡單單紮了一個結,她一出現,那馬車中便發出一陣低呼聲。
這天色一黑,看不真切模樣,所以,那些小姑子只遠遠大概的看了一眼,便禁不住縮進車中,低下頭去了。
姒珠一聽夢璃也這般說,心中一喜,抬起頭想要道謝。可是,她一抬頭,便對上一張,堪稱絕世的面容。禁不住小嘴大張,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便是那個病怏怏的郡主!
鄭九郎一笑「罷了!即是你也為她求情,我便答應了!」
他這般一開口,一眾小姑子立刻歡喜起來。
一旁的那個護衛,立刻傳令,整個車隊,便在原地停了下來!
好在這個地方空曠的很,不遠處便有一處溪流,也方便眾人洗漱的。
一時間,近百個劍客侍衛紛紛動起手來,搭帳篷,備膳食,不肖半個時辰,便已經安置好了。
夢璃與鄭九坐在一處榻幾前,周圍圍坐著幾十個劍客。這些劍客都是與鄭九郎關係不錯的。面前篝火冉冉,忽明忽暗。每一個人都是歡笑著,身為劍客,不知道哪一天便會人頭不保,血灑當場,及時行樂才是這個時代的治理名言!於是,便是現在時間緊迫,也要在這短短的輕鬆之時暢快歡笑。
姒珠與眾小姑子早已去了溪流邊,跟著好幾個護衛婢女保護著。
一邊吃著肉食,她一邊四處打量著,只見那眾劍客身後的不遠處,有幾個劍客策馬來回巡視著。每過一段時間,便有幾個劍客站起身,將那些巡視的劍客換回。這些人是在輪流看守著呢!
看來,這鄭九有些將才!
這地方雖然空曠,可是,卻在明處,若有人偷襲,極是不易察覺。
這般想著,只見劍客之中有一人站起,似是有些微醉,他一躬身,衝著鄭九道「如此酒肉,實在乏味,我願舞劍助興,可否?」
「可!」
「善!」眾劍客中,不禁高呼出聲!
那劍客得到了允許,便刷的一聲,從身側抽出了一柄明晃晃,泛著寒光的長劍。這長劍上,並不是非常乾淨的,隱隱可以看到暗紅色的印記!這種印記,是殺了很多人以後才會留下的,因為死在劍下的人太多,那血便凝結了,久而久之,怎麼洗也洗不乾淨。
這劍客並不高,可以說是很矮小的,一個矮小的人,卻使得一柄長劍,是非常不容易的。夢璃端著鄭九為自己斟滿了酒的陶碗,目不轉睛的看向那劍客。
篝火中,這劍客的身子更加的矮了些也瘦了些,可是,沒有一個人笑話他,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有一股烈烈而起的氣流,正慢慢的圍繞著這個劍客。
此人的武功,竟不在劍師之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