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走。」趙林說道
「這就對了,「識四五者是大哥」,今天咱們就在涼棚過夜,明天一早就去大林縣。」李麻子見趙林答應,興奮的說了一句他也不懂的話,這也是在縣城的時候學著人家說的。多年後,趙林才知道那句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禁有些好笑。
「呶,這個給你吃?」李麻子說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窩頭遞給趙林。然後大方的說道,可是趙林沒有注意到他眼角那絲不捨。
「這個,給我?」趙林聽見李麻子的話,準備往涼棚裡面去,看見李麻子居然遞給自己一個窩頭,頓時有些發愣。不過心中最後一絲懷疑徹底沒有了。對於李麻子也沒有了任何的警戒之心。畢竟在這個世道糧食的珍貴是不言而喻的,李麻子騙自己也犯不著用糧食來做誘餌,趙林不認為自己一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對,給你的,這個只是我們骷髏堂最普通的飯食,到了裡面大大的白面饅頭管飽。」李麻子說道白面饅頭是時候,嘴角不自覺的流出一絲口水。不過趙林沒有注意到,也已經注意不到了。
趙林飛快的接過窩頭,然後開始狼吞虎嚥起來。窩頭不大,趙林三兩下就吃完了。打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飽嗝。趙林排排乾癟的肚子,歲與骷髏堂開始期待起來。
「好了,趕緊休息。」李麻子說道,趙林順從的走到了屋子裡面,然後在自己經常蜷縮的地方,滾了下來,開始了休息。
看著趙林消失在涼棚之中。李麻子眼中貪婪之色大起。
「金葉子,到手了,到手了……」李麻子有些癲狂,好一會才進入涼棚,然後關緊涼棚的破舊的木門,找了一塊地方開始休息。
這一夜,趙林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做在一個滿是白面饅頭的桌子前,狼吞虎嚥的吃,直到吃撐了。在也吃不下去,趙林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次日,天色剛剛濛濛亮。
「小林子,起來。」趙林被李麻子一陣推撓,然後睜開了迷濛的雙眼。
「趕緊走,不然天黑趕不到大林縣。」見到趙林起來於是李麻子說道,眼中一片火熱,看的趙林有些奇怪。
李麻子叫起趙林然後趁著清晨日頭還不毒辣的時候,匆匆沿著驛路往大林縣城的方向趕去。
路上,李麻子又拿出兩個窩頭,兩個人一人一個邊走邊吃。
雖然是荒郊野外,但是有驛路直通大林縣,偶爾還能見到些馬車,所以一路上並不難走。
中午烈陽暴曬,他們兩找地方休息了一下,挖了點樹皮草根果腹。
下午稍微涼快些,兩人繼續趕路。
當日傍晚之前,一大一小兩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大林縣城的東門外。
大林縣城,是大唐中州境內八個縣城中最荒涼偏僻的一個縣城,城內住有一百餘萬人口。縣城方圓三千里之內,有十多個小鎮,其餘絕大部分地方都是深山老溝,險峰峻嶺,河澗溪流。
不過因為大林寺的存在,大林縣卻是整個中州除了天子腳下的上京最繁華的一個地方。尤其是玄洪登基以來,大力宏揚佛教,大林縣的地位越來越凸顯。
大林縣就是這樣一個荒涼與繁華,偏僻與富饒明顯矛盾的地方,一方面的大林縣城的繁華與大林寺香火的鼎盛,一方面又是城外村鎮的盜賊迭起,民不聊生。
這個地方糧食產量不高,但是深山中卻生長有大量的珍稀野生藥材,大林縣的草藥在整個平州境內都很有名氣,當然最有名的還是大林寺,每天光是朝拜禮佛的信徒,就不知繁幾,更不要說其他的人,
今年的大旱,並沒有減少來大林縣城的外來人口,反而因為大旱,糧食的減少,販賣糧食的商販更加的密集。一輛輛的馬車進出城門,有背刀劍的江湖中人,有背包袱的商人,還有曲藝雜耍之人,農夫樵夫,好不熱鬧。
尤其是大林寺要招募一些弟子的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附近的一些鎮上傳開了,有些鄉下人家便帶著自家的小孩來應徵,看能不能在大林寺混口飯吃。當然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大林寺弟子的艱難的,畢竟像金官差那樣有門路懂得其中道道的還是少數人。
趙林看到在夕陽的照耀下,縣城那威武雄壯的城牆,高大的城門,守在門口的是幾個懶洋洋的城丁,心中激動。這個地方他又回來了。而且這次回來就要在這裡混飯吃了。
混跡在人群裡,趙林的李麻子偷偷溜進了城。
這大熱天,城丁頂多只會對那些陌生來路的江湖大漢盤問幾句,卻沒心思去管幾個偷偷溜進城的衣裳簍濫的乞丐。
「幾個月不見,縣城還是那樣大,那樣漂亮。」趙林看著人來人往的縣城喃喃自語。
橫豎兩條氣派的主街道,橫貫整個縣城,兩側的門店商舖都是大戶人家的家產,其中不少還是骷髏堂的。酒樓、茶樓、客棧、武館、書院、豪宅、林園,一棟挨著一棟。
東北城區是縣衙,一些鄉紳、土豪、大商人、富戶住在這個區。西北城區是骷髏堂,以及一些其它豪強、江湖小幫會的堂口。剩下東南、西南兩個城區則主要是平民區,大林縣的普通居民都在這兩個城區。
傍晚十分天氣漸漸涼爽,居民都從家中出來,逛街,做生意做買賣,城裡也開始熱鬧了起來。這裡人氣十足,不像荒郊野外那樣半天下來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趙林看著周圍繁華的景象不禁有些留戀,大林縣他只呆過幾天,而且當時遠遠沒有現在這樣的繁華。隨著大林寺招收弟子的開始,大林縣也越來越繁華,光是來往的行商就足以是大林的繁華提升幾個檔次。
「行了,別看了,晚了今天就報不了名了。你想今天餓肚子嗎?」李麻子看見趙林被周圍的繁華勾住了眼睛,不耐煩的說道。其實李麻子對於周圍的繁華也是流連異常,即使已經見過幾十次,還是傾慕非常。不過想到即將到來的好處,李麻子頓時心中火熱,他已經急不可耐了。於是催促著趙林。
「嗯,到了骷髏堂是不是有飯吃?」提到吃的趙林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呱呱」叫了起來。
「當然,不僅有白面饅頭,而且管飽。還有大肉塊。」李麻子嚥著口水說道。
「大肉塊!白面饅頭管飽,走咱們快一點去骷髏堂。」趙林聽見大肉塊頓時精神大震,大肉塊那可是趙林想也不敢想的東西,雖然他家是獵戶,但是獵取的獵物他幾乎沒有吃過。那些獵物都用來換取糧食,還是最低級的粗糧,不然他一家就會餓死。
過年的時候能夠吃一個白面饅頭都是好的了,至於大肉塊,趙林的記憶就是五年前的一個冬天,大雪封山,家裡的糧食都吃完了,不得已燉了一隻獵殺的兔子,趙林分得了一條兔腿,那兔腿的香味趙林至今都不能遺忘。不過爹爹死後就在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出來流浪雖然有半年了,也在一些垃圾中拾到過一些肉末,但是肉末的滋味怎麼能夠與大肉塊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麻子帶著趙林埋頭向西北城區快步走去,而且沿途不停的躲避著一些人,而且離開剛才那個繁華的街道以後更是拉著趙林貼牆走。看的趙林非常奇怪,不過大肉塊已經充斥了趙林的全部,所以也沒有在意李麻子的奇怪舉動。
西北城區,人要少很多,在這裡很少平民出現。
大部分都是一些穿著緊身勁服,跨刀背劍,騎馬,身手矯健,魁梧彪悍的江湖中人。光是看他們的模樣,便知道非常不好惹,隨便哪一個都能捏死趙林,看的趙林心驚膽顫的。
不過李麻子到這裡反而不在躲閃,雖然也不敢走在路中央,但是最起碼不貼著牆走了。
李麻子拉著來到了骷髏堂的堂口門前。這是一座巨大的宅府,佔地數公頃,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裡面究竟有大。門前兩座千斤重的石獅子,威風赫赫。大門上一對銅環,極其沉重。
大門的正中央掛著一個長約一丈寬約半丈的純黑色的牌匾骷髏堂三個大字耀耀生輝,趙林在村子的時候跟著村裡的破落秀才混過幾天,所以還是識一些字的。
骷髏牌匾下面是一個巨大的不知名材料製作的血色骷髏頭,看的趙林身體發寒。
朱紅色的大門前不時的有身穿通體烏黑胸口有血色骷髏印記服飾的人進進出出。
骷髏堂門口,站著的身著白衫的青年看門刀手,胸口也印有血色骷髏印記,與周圍來來往往的黑衣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些白色看門刀手雙手交叉在胸,一臉高傲的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江湖中人。因為骷髏堂在大林縣可是首屈一指的豪強大戶,全縣所有的幫派都要仰仗他們的鼻息。連帶他們這些看門人,臉上的傲氣都比別的小幫會看門人高上七分。
那些在鄉野間橫行的縣衙官差,在他們這些看門人面前連個屁都放不響。普通的江湖中人,也不敢在骷髏堂的地盤上撒野。
李麻子沒有直接帶趙林進去,而是把趙林帶到一個行人稀少的拐角,然後顛起腳尖,不停的對著骷髏堂的大門張望。
「李大哥,我們不進去?」看見李麻子沒有進裡面被饅頭和大肉塊塞滿腦袋的趙林急切的問道。
「再等回,馬上就可以吃到大肉塊了。」對於趙林的問題,李麻子頭都沒有回,隨口敷衍道。
「懊!」趙林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等著,看著骷髏堂前面那些身著骷髏服的不停的進進出出的人,趙林不由是思緒飛揚。
「那些一定就是骷髏堂的正式弟子,真威風,我以後也會是那裡的一員,到時候就可以學習武藝,而且白面饅頭管飽,還可以吃大肉塊,真好。」
「大肉快,我一定要吃個夠,自從爹爹死了以後,在也沒有吃過了。」
趙林又開始回味起那跟兔腿的味道,不知不間趙林的口水又蔓延開來。思緒又也開始飛揚……
忽然李麻子推了他一下。驚醒了趙林漂散的思緒。趙林回過神來,看見李麻子一臉的驚喜。剛要問什麼,李麻子卻先開口了。
「在這裡別動,馬上就可以吃到大肉塊了。」李麻子說完不待趙林反應就飛快的往骷髏堂的大門跑去,趙林本能的就要跟上,不過想起李麻子的吩咐只得悻悻的留下來,不過眼睛卻直直的往李麻子那邊看去。
這裡的距離骷髏堂本來就不遠,大概二三十米的距離,不過由於在拐角,所以趙林能夠注意到骷髏堂門口的情況,骷髏堂的人卻看不到這裡。
骷髏堂的大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身著黃衫的人,他的胸口也有骷髏的印記,不過卻是一個碧綠的骷髏,看起來更加的滲人。
李麻子的速度飛快,邊跑邊大喊;「元大人,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