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畢竟年輕,最先沉不住氣動手了,他揮動出三團靈火,分左右中路打向王振,希望讓王振避無可避,王振那隻小眼睛睜大了一下,連著叫了三聲:「好,好,好。」
靈火之術最初只能升騰起一團靈火,如今曹吉祥竟然能同時使出三團,可是王振不怕,他早就腹有良策成竹在胸,觀察得知左右兩側靈火飛的較快一點,劃著弧形打向自己,王振心想,剛才曹吉祥並不知道是自己,但自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必定心驚之下希望一招斃命,所以之前的所對的那一下皆是兩人至少九成力,
如此說來,雖然曹吉祥招式精妙,但是力量卻不足,比自己想來還差那麼一截,只要運起一團靈火迎著左側或者右側跑去,然後硬碰硬擊碎靈火,再分而擊打另兩道,就可以解了這看似無懈可擊的招數,曹吉祥的力量是固定的,看似分開無死角,實則是犧牲威力而演變的招式,
不退反進,以進為退,王振此招一出,曹吉祥不禁皺眉,薑還是老的辣啊,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在短短的時間內判斷出如何應對的策略,王振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但很快臉色又沉了下來,因為曹吉祥並沒有恐慌,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王振,這種感覺讓王振想到了曹吉祥下一秒的捧腹,平靜背後是更大的風暴,面無表情後是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王振起了疑心,只見突然那兩團靈火突然加速起來,趕上了王振迎去的那團靈火,三團合一把王振逼得避無可避,猛然一團火起,曹吉祥放聲大笑起來,因為王振已然燃成一團火焰,
曹吉祥得意的笑著看向身旁的御林軍,御林軍眾人接觸到曹吉祥的目光,竟然紛紛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戰死沙場死在刀劍之下他們並不怕,可被活活燒死也太慘了,突然曹吉祥不笑了,就如同剛才的王振一樣,因為他發現王振燃燒的不太對勁,還沒來得及多想,只見燃成一團的王振朝著自己飛速撲來,
火焰中,曹吉祥看到了王振的面容,那是一種視死如歸同歸於盡的面容,曹吉祥連忙往退去,並且不停地揮動靈火打向王振,可是所有的靈火打到曹吉祥身上後,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絲毫起不到一點效果,並且融入到王振身上的火焰之中,反而愈燒愈烈,
王振大喊道:「靈火之術本來就是給我等閹割之人所用的,虐體之人當用虐心之術,不燃燒自己,怎知道靈火之術的最大威力慾海官門。」
王振燃燒自己,雖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提升了自身的速度,直直的砸中了奔跑騰挪躲閃的曹吉祥,曹吉祥應聲倒地,隨即身上也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兩人燒成一團,在外看來,分不出是誰,只能隱約看到火焰中的兩個身影,以及曹吉祥不停的慘叫,而王振則是一聲沒吭,
過了許久火焰滅了下來,王振和曹吉祥兩人都渾身焦黑,奄奄一息,王振用力爬起來,離開了曹吉祥,看著焦炭一般的曹吉祥,冷笑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
突然一聲尖厲的內監叫聲響起:「皇上駕到。」朱祁鎮的鑾駕到了,鑾駕珠簾一挑,朱祁鎮從上面跑了下來,周圍的侍衛和內監猝不及防,朱祁鎮沒跑出兩步一下子跌倒在地,周圍眾人趕緊攙扶,唯恐朱祁鎮摔傷,
朱祁鎮甩開他們伸出的手,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王振身邊,此刻,曹吉祥和王振已經都是渾身黝黑,哪裡還分得出來誰是誰,可朱祁鎮分得出來,憑借的是從小到大的王振帶給自己的那種感覺疑惑說是愛的直覺,
「先生。」朱祁鎮抱起了燒成焦炭一般的王振,王振仰天大笑,笑聲放蕩不羈聲嘶力竭,好像要笑盡自己一生的荒誕和成功、卑鄙與偉大,他第一次或者說最後一次也是唯一次沒有守著朱祁鎮再叫皇上:「孩子,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是否是一名好皇帝,這是後人來評價的,但我希望你能做一名好人,掌管天下者不能存有善念,可是我想說但求無愧於心。」
說完王振閉上了眼睛,眼角劃過了兩滴濁淚,朱祁鎮不言不語,他的眼前儘是小時候王振陪伴自己長大的身影,那個和自己一起欺負朝臣的王振,那個讓自己出征瓦剌土木堡被俘的王振,雖然這一切足以讓後人大罵自己是昏君,可是朱祁鎮不怨不悔,他依然把這個內監王振當成了自己的長輩,乃至父親,朱祁鎮愛他,
想到在瓦剌的幾次化險為夷,想到南宮之中那個不太說話從未正眼瞧過的老僕人,但卻在奪門之夜殺盡所有南宮守衛,朱祁鎮可以想像王振當時望著自己背影的目光和感歎,而今,王振用盡生命最後一段路,助自己再次坐穩了皇位,而今,王振是最後一次教導自己,
朱祁鎮放聲大哭,涕淚泉流,撕心裂肺,幾近昏厥,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朱祁鎮停止了哭泣,卻早已是面色蒼白如喪考妣,站起身來身子晃了晃,朱祁鎮脫下了龍袍,披在王振的屍體上,然後用盡力氣抱起王振屍體,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溢出嘴角,痛,心如刀絞,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跪地,求朱祁鎮保重龍體,朱祁鎮一步一步的朝著寢宮而去,走過曹吉祥的時候,看到了還有一氣的曹吉祥,朱祁鎮頓了頓說道:「宣太醫,治療逆賊曹吉祥。」
眾人雖然最終答謹遵聖命,可是眼神中卻透出大惑不解,朱祁鎮露出瘋狂且詭異的微笑:「救活他,別讓他死,否則你們全得陪葬,我要把曹賊千刀萬剮,即使如此也難解我心頭只恨,哈哈哈哈哈哈。」朱祁鎮抱著王振的遺體,大笑著離開了,
孰是孰非,後世自有判別,唯情不變,感天動地,地久天長,
這一夜是悲壯的,是寂寥的,同時也是殘酷的,權力鬥爭向來是滅絕人性的,可是人誰會沒有感情呢,在無情的路上,透出的感情,才是所謂的真情,
歎兮,悲兮,壯哉,此刻屬於一個人,一個並不偉大的人,,王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