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出了中正一脈的宅院,安撫好了那些為李將軍「伸冤」的士兵,這才準備進宮面聖,就在此時正巧碰到了兩個求他辦事的人,這倆人可是給石亨送了不少禮,於是石亨便開口答應下來,決定帶那兩人入宮長長見識,
皇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御林軍大內侍衛內侍局重重把關,外圍還有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看到鬼鬼祟祟在皇宮附近遊蕩的人,就一定要抓起來,安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嚴審一番,絕對不敢有一絲懈怠,皇帝是國家之主,他的安危關乎社稷,
可是這重重侍衛石亨可不放在眼裡,他進入皇宮如同進入自家後院一般,沒人敢阻攔,因為一旦惹了石亨不高興,那可能就會被弄個滿門抄斬的罪,到時候沒人是管你盡忠職守還是被人冤枉,就算皇帝出手也救不了,
跟著石亨進宮的兩人不過是低級軍官,他們哪裡見過皇宮這麼宏偉的建築,一時間品頭論足一副鄉巴佬的樣子,繼而又對石亨吹捧起來,說石亨的真乃大明第一重臣,皇宮都能進的如此輕鬆,什麼通稟腰牌統統不用,石亨又一次飄飄然了起來,其實很多時候人之所以膨脹,就是被旁人吹噓起來的,情況會愈演愈烈,就好似一個人如果經常被誇做玉樹臨風,那就會越發有自信,就越來越有氣場和氣度,而即使是個英俊少年,若是從小被人說他醜,即便他的容顏不會因為心理作用越長越醜,也會喪失自信,從而慢慢自慚形穢,氣場也就慢慢地下來了,
石亨帶著那兩人四處遊蕩,正巧碰到了朱祁鎮的鑾駕,朱祁鎮見是石亨連忙吩咐人停下來,然後問道:「石愛卿入宮可是來見朕。」
石亨心氣正旺,只是微微抱抱拳說道:「正是,臣參見聖上。」兩個低級軍官連忙施大禮,跪拜在地上,朱祁鎮見石亨無禮,心中隱隱不悅,憋了一口惡氣說道:「那汝有何事儘管說來吧。」
若是平日裡,石亨一定會發現朱祁鎮此句話中透露出的的不快,從而改變自己的語氣和動作,以免引來皇帝的仇視,可今日石亨卻不一樣了,先是痛斥曹吉祥讓大名鼎鼎的曹公公無可奈何,又去中正一脈,連盧韻之的夫人都對他恭敬有加,加之這兩位軍官先前對自己的吹捧,石亨意興大發得志猖狂,絲毫沒有注意到朱祁鎮的話中有話,
「那個啥,曹公公不是被皇上派去找我嗎,難道曹公公沒給皇上回來稟告,這個狗奴才,肯定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吃酒了,竟然不知道先回來稟明聖上,耽誤大事兒。」石亨大大咧咧的講道,
朱祁鎮心中火大,他不明白為何石亨今天會如此狂傲,可是曹吉祥是司禮監又是掌印太監,除了自己誰敢說他是奴才,誰敢這麼叫,況且就算是自己也不好意思這麼稱呼,石亨竟然敢替自己判斷事情,並且大罵曹吉祥是奴才,那豈不是比自己地位還高,
石亨不提之前的事情還好,一提起來朱祁鎮就火上澆油心中怒火大盛,石亨放縱手下在京城惹是生非殘害皇城百姓,自己派曹吉祥去詢問,據曹吉祥回來稟告說石亨一點面子也不給,還很倨傲的說一會兒會來見自己的,媽的,當皇宮是什麼地方,難道是他石亨想來就來的地方嗎,據說還說過這麼一句話「聖上的事情不用你管,本公的事情也不用你管」這不是並擺著要和自己比肩而立嗎,石亨有反心,先兆必然大不敬,
而石亨那句「記住誰找我手下人的麻煩,那就是給我找不痛快,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更讓朱祁鎮起了殺心,這是何等囂張跋扈,而今自己還身強體壯,盧韻之也並未閒雲野鶴還領著大軍在外作戰,石亨尚且敢如此張狂,若有一天真如盧韻之說的那樣,他歸隱山林了,把兵權全部交給了石亨,而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那朱家的江山怕是要不穩了,難不成要讓這姓石的坐了天下的主人,這還了得,
朱祁鎮說道:「既然石愛卿知道,那給朕解釋下吧,城中的兵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石亨滿不在乎的說到:「沒啥事兒,我們行伍之人都是粗人,性子野了些,難免做出一點出格的事情,還望聖上見諒,我回去會說他們的。」
石亨說完就左看看右瞧瞧,還沒事兒盯著朱祁鎮亂看,面聖之時皇上不讓臣子抬頭,臣子不可看向皇上,否則冒然仰視天威,實乃有意刺王殺駕,按律當杖畢,可是石亨滿不在乎朱祁鎮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道:「就這麼就完了。」
「那還能怎樣,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石亨一梗脖子說道,朱祁鎮笑了,他一直覺得石亨也是個聰明之人,現在他才發現石亨是在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瞎聰明,實在只是個宵小之輩,這種人不足為慮,慢慢讓他作吧,作到頭就該殺他了,
若是要殺石亨現在就可以讓大內侍衛殺了他,只是一來石亨地位太高,有奪門之功,就算皇帝也不能隨意亂殺,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否則名聲不太好,必定會傳出狡兔盡走狗烹的傳言,二來,石亨並不只是石亨,他手下有一眾軍中派系,需要找足證據,把石亨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從而把他的龐大根系連根拔起,
石亨太小看朱祁鎮了,朱家的子孫別管是懦弱的還是剛強的,多病的還是健壯的,哪一個是好惹的,他們的血液裡都流淌著太祖高皇帝的靈魂,豈是他石亨能比擬的,況且即使朱祁鎮政治上在羸弱他也是個皇帝,經歷了幼年執政,土木堡之變,奪門之變後,他的心變陰險了,變狡詐了也變得狠毒了,他不相信任何人,就連對他有再造之恩的盧韻之,他也不敢完全信任,
「哈哈哈哈,石愛卿快人快語,果然是個性情豪爽之人,對了,你身後那兩人是誰。」朱祁鎮及時的岔開了話題,向得意的快要把尾巴翹上天的石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