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天沉吟一聲,打破了這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說道:「哎,朱見聞也是沒辦法啊,忠孝兩難全啊。」
「向天啊,向天,你還沒有郗雨妹妹機靈,就算是朱見聞來選擇估計和他父王的決定也是一樣的,天下誰不想要,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弄權之人來說,誰不希望成為天下至尊的皇帝。現在朱見聞之所以有些為難,那在於朱祁鑲即使成為皇帝,朱見聞能不能成為太子還兩說著,你信不信若是朱祁鑲死了,朱見聞是統王,遇到這種事情他的選擇定會和朱祁鑲一樣。」慕容芸菲輕聲說道。
曲向天眉頭緊皺:「不會吧。」
「會的。」盧韻之冷冷的答道。
又是一陣沉默,盧韻之的衣角被人拉動了幾下,低頭看去竟是曲向天的兒子曲勝,盧韻之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不久之後他也要當父親了,於是抱起曲勝說道:「勝兒,拉我做什麼?」
曲勝第一個會叫的就是叔叔,平日裡雖然少見盧韻之卻和他最親,此時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臉委屈的樣子。盧韻之顛了顛曲勝說道:「餓了啊,好,咱們去吃飯。走大哥大嫂,二哥,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再說這些懊糟的煩心事吧。」
眾人紛紛同意,楊郗雨和慕容芸菲攜手出去安排傭人去吩咐開飯了,並且叫了英子前來,眾人吃喝一番,又聽盧韻之佈置了最新的計劃,這才散去。
第二日,曲向天一家三口就速速離開了京城,據傳前夜秦如風廣亮在曲向天房中徹夜長談,直至天明。
于謙有些坐不住了,極力的拉攏群臣,倒不是于謙的定性不夠,只是龍掌門遲遲不到,總飛鴿傳書說馬上就到,馬上就到,卻總不現身,而朱祁鈺的身體則越來越不行,現在連上朝都有些費力了,一副病容半死不活的。
御醫對朱祁鈺的病無藥可醫,心病還須心藥醫,朱祁鈺已經不擔憂自己的子孫能承繼大業了,因為他根本沒有子孫。他只是怕朱祁鎮登基,想起自己對兄長朱祁鎮的一切冷漠和迫害,朱祁鈺不由病又重了一分,擔憂朱祁鎮一旦登基,就會把他趕下皇位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
于謙安排了軍演,想藉機遏制住京城的咽喉要道,今時不比往日,七年前中正一脈不過是手握重權而已,權力也只在於指揮,如今盧韻之等人實實在在的掌握了兵權,政權和全國的經濟導向。想要像幾年前那樣趕盡殺絕是萬萬不可能的,如今只是希望能迅速決斷出擁立哪個藩王為儲君,然後利用大軍掩護進城,直接主持登基大典,讓朱祁鈺禪位。自己推舉出的皇帝自然是自己人,而一旦生米煮熟飯,就算盧韻之也無可奈何,之後再慢慢蠶食盧韻之便可以了。
就算只是這樣較為平和的計劃,于謙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孤木難成林,一種孤家寡人無人相助的感覺湧上于謙心頭。盧韻之能文能武,謀略頗深,再加之有曲向天這樣能征善戰的武將,方清澤這樣的財閥,還有朱見聞為他打理官場之事,想想都覺得頭疼。
反觀自己呢,高懷也就是曹吉祥不過是個降將,雖然被控制住了但是仍有些放心不下。生靈脈主甄玲丹倒是一員得力干將,可惜年事已高。商妄等人更是排除在核心之外,朱祁鈺這個同盟戰友此刻卻也病怏怏的,這次又輪到自己一人的戰鬥了,于謙不知道還能否靠著自己的智謀再一次力挽狂瀾,他頓時有種無力感,難道氣數已盡了嗎?
不,還有朱祁鑲可以爭取,雖然朱祁鑲是個老狐狸,但是本著同一個目的會幫助自己的,而他所提出的要求盧韻之萬萬難以接受。在這一點上盧韻之是聰明的,即使他和朱祁鑲合力奪去了天下,也坐不穩天下,奪天下易,坐天下難。反觀自己卻可以,起碼于謙此刻相信自己有盧韻之所不具備的能力,能夠幫助朱祁鑲坐穩天下,然後再順勢收拾到中正一脈,這個理想指日可待。即使朱祁鑲再圓滑,沒有了中正一脈的強力支持,他也折騰不了幾天。
想到這裡,于謙的眼中冒出了一絲精光,對,繼續聯絡朱祁鑲,不斷給他信心蠱惑他,讓他從這種對中正一脈的要挾中感到不平衡,從而分裂開來,雖然朱見聞有些難纏,但不過是個世子,左右不了被迷惑的朱祁鑲的。大明,大明的天下還是穩定的,絕對不會輸給盧韻之,淪為密十三的玩物,雖然事到如今,于謙還是不知道密十三到底為何物。
京城的空氣中夾雜著隱隱不安的味道,連尋常的百姓都聞到了這種感覺,於是還未到宵禁的時間,就都窩在家裡不敢出門。馬上要過年了,除了方清澤操縱下的商舖外,整個京城幾乎感受不到一絲年味。
京城,一處不起眼的別院,若是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周圍的所有角落,房頂或者棚捨,都藏著幾個人,他們的身影融入於黑暗之中,只有眼睛閃閃發亮,巡視著周圍的一切。
院中的正堂之內,沒有點燈,也沒有燃蠟,正中只有地上的火盆中的木炭忽明忽暗,屋內坐著不少人,火光明亮的時候照亮了這些人的面容。盧韻之,方清澤,石亨,楊善,楊准,秦如風,廣亮,徐有貞,張軏,曹吉祥,許彬,徐有貞。
盧韻之沉聲說道:「人都來齊了吧,楊善你來介紹一下吧。」
楊善抱拳答是,老頭雖然早已白髮蒼蒼,但是依然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老態龍鍾的感覺。說起來,方清澤石亨包括楊准廣亮秦如風這幾人早就名滿京城,自然一言帶過。而曹吉祥本就是高懷,自然也就含糊糊的介紹兩句就罷了。徐有貞是盧韻之提拔的(詳見第三卷第九十九章節)現任左副都御史。還有就是太常卿許彬,這個人滑頭的很,有些不招于謙待見,於是自然就站在了盧韻之一邊,也算是于謙口中名副其實的盧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