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韻之隨那個漢子走到外城的一個綢緞莊前,繞道後門進入,董德早已站在那裡,看到盧韻之前來兩片眼鏡下立刻淚水汪汪的,一把抱住盧韻之險些哭出來。盧韻之心頭很是感動,只是短短時間不見,沒想到董德這麼想念自己。
董德顫聲說道:「主公,您再不回來可就見不到我了。」
「怎麼了?」盧韻之眉頭一動,有些驚訝的問道。
董德哭喪著臉答曰:「我就要累死在奔波之間了,阿榮被您派出,晁老伯也不知所蹤,白勇更是跟著你去了風波莊。最可恨的是二爺方掌櫃的,自從您走了他又看上了一個新城遷徙的計劃,戶部理財大任讓我分擔一半,我自己的生意擱置了不要緊,可咱們辛辛苦苦組建的鄉團可不能出岔子啊。我是幾頭馬不停蹄的來回跑啊,加上秦如風和廣亮這兩個王八蛋有時候還不配合,弄得我都快要累瘋了,主公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嗯,是瘦了,以前是竹竿,現在是瘦竹竿,辛苦了,董德。」盧韻之這才明白董德是給自己訴苦呢,不過這段時間也的確難為了董德。
董德滿懷期待的等著盧韻之接下來的命令,是否讓自己就此卸任,輕鬆幾天,好好地打理一下自己的生意。盧韻之卻好似沒看到一樣徑直向著堂內走去,董德悲歎一聲,心中想到:這下買賣做賠了,本想藉著盧韻之的勢力發大財,沒想到把自己都賣給了盧韻之,虧大了。
盧韻之走了兩步突然轉頭對董德說道:「別從心裡瞎嘀咕,稍稍忍耐幾日,等過幾天晁伯父回來了就讓他替你接管鄉團,這些天我也會過去協調一番的。下個月南京我開十家鋪子送給你,當你的辛苦費了。你小子再在心裡埋怨,就讓你當苦力去,把你累成一張年畫,你信不信?」說完轉身入內。
董德嘿嘿一樂,隨著盧韻之進入堂中,堂內的地方還算寬闊,此刻卻無下腳之處,因為地上坐著二十多人,都被蒙住雙眼五花大綁。盧韻之皺了皺眉對旁邊的一個漢子說道:「我不是說只抓頭目和骨幹嗎?」
那漢子低聲答道:「就是抓的頭目和骨幹啊。」盧韻之連連咋舌,然後揮了揮手,走入幾人摘了坐在地上那些人蒙在眼上的黑布。
盧韻之看到坐在最前面的正是今天早上所見的李四溪,李四溪也與盧韻之對上了目,眼光之中滿是憤恨,一點也沒有了白日裡那副被嚇破膽的樣子。
盧韻之問道:「李兄,還認識我嗎?」李四溪哼了一聲說道:「盧大人的尊榮我哪裡會不記得,知道惹了你沒什麼好下場,我連忙收拾細軟要跑,結果還是被你抓了。你雇的這幫好漢爺可真不是蓋的,身手真好,我才比劃了兩下子就被擒住了。」
「是嗎,還容你比劃了兩下子,看來你本事不小啊。」盧韻之調笑道,「不過這些都是我自家兄弟,倒不是我雇來的,所以沒對你們下狠手。」
站在盧韻之旁邊的精壯漢子在盧韻之耳邊低語道:「這小子真有兩下子,我們都抓住了還是被他用蠻力掙脫了,拔刀還劃傷了一位弟兄。」盧韻之忙側頭低聲問:「受傷的弟兄沒事吧。」那漢子搖搖頭講到:「沒事,雖然這個李四溪功夫不錯,可也不是咱們的對手,沒什麼大礙。」
話雖如此,盧韻之反倒是更感興趣的打量起了李四溪,別看這傢伙個子不高,但卻極其壯實,被食鬼族編入隱部的精英抓住了還能掙脫開,不管是不是不小心,總之傷了自己一個人,這份膽量和本事絕對不容小視,若是多加栽培說不定能更加出色。看來自己白天看到李四溪那五體投地的懦弱樣,本以為只是個膽小怕事又識時務的聚眾賊首,沒想到本性中還是個悍匪。
盧韻之雖常以文人自居,更喜歡舞文弄墨,可是身邊卻依然有不少好漢朋友,心中更是一腔俠骨柔情。盧韻之挑了挑眉毛看向李四溪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李四溪哼了一聲說道:「得罪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想過活著,給你卑躬屈膝也不過是為了緩兵之計,若是你當街一怒殺了我那豈不是不值。哈哈,沒想到還是小看你了,沒與你打交道過,著實是不瞭解,著了你的道,老子認栽。不過!我有一事相求,還望盧先生能夠答應。」
盧韻之說道:「你說來聽聽。」
「你抓來的其他人,雖然都是我們這夥人中的頭目,但是也多是窮苦人,今天是我得罪了你,和他們無關,求您放了他們。」李四溪說道。
盧韻之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李四溪的肩膀說道:「你倒也是條好漢,可是他們雖然是窮苦人,但欺負的也是百姓。而且若是他們出去與我為敵,雖然我是不怕,可是麻煩總是有的,不如全殺了吧。」
李四溪面無懼色,口中喝道:「你們這群崽子們都給我聽著,出去以後不准在鬧事,都他娘的給我回家種地去,盧先生說什麼是什麼聽到沒有。」
李四溪轉頭又對盧韻之說道:「我說的話他們不敢違抗,您就放過他們吧,不過我也不求饒了,你若是真動手殺我們,我和兄弟們也絕不眨一下眼。」
「哦,」盧韻之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隨口應了一句,也沒說放也沒說不放,這模稜兩可的答案讓李四溪有些摸不清頭腦。
盧韻之自顧自的說道:「今天那個癡傻了的兄弟沒什麼事,我夫人只是點了他的穴,下手沒這麼狠。你們出去後大約再過一個時辰他就會醒來,讓他多喝水多活動幾下,舒筋活血一番,再洗個熱水澡就全好了。至於你們,快點滾吧,留這裡我礙眼。」說完這話揮了揮手,也沒見有誰動了,卻看眾賊身上捆的緊緊的繩子盡數被斬斷,圍繞著他們之間的卻只有若有若無的微風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