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天向著身邊用麻布吊著胳膊的秦如風問道:「如風咱們所率兵馬和勤王軍損傷了多少人了。」秦如風粗聲粗氣的答道:「天哥,已經死了有四萬多人了,在這麼下去我們雙方就是兩敗俱傷,魚死網破啊。」
盧韻之此刻說道:「明軍方面也與我們差不多,甚至更為慘烈,死這麼多人若是不焚燒屍體,現在天氣如此熱,不久就會產生瘟疫啊。即使我們現在盡力掩埋屍體,可是你們聞一下,空氣中已經有了淡淡屍臭。除非現在能專心焚燒,否則我們雙方不用再戰了,兵士皆會被瘟疫所擾,哪裡還有一丁點戰鬥力。」說到這裡,盧韻之突然好似想起什麼,欲言又止眾人卻沒有發現。
朱見聞接言道:「方胖子你說用車拉到各地分別掩埋,這固然是好,可以一時之間從哪裡找來這麼多車呢,還未運走或許就已經腐爛了,方胖子,此計不妥。」
「那怎麼辦?」方清澤說道「難道就此退軍。」盧韻之和曲向天卻同時點了點頭,曲向天示意讓盧韻之先說,盧韻之說道:「其實.算了。若是不能停戰,只能就此退軍。我們共同去山東,憑我們現在的兵力佔據大半是沒有問題的。瘟疫一旦爆發,北京就成了死城,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不值。」
「最主要的還是我那天所說的,無辜百姓慘遭牽連,我們是打著清君側名號進軍的,若是過於勞民傷財,到時候天下百姓反我們,那我們就毫無退路了。」曲向天說道。
廣亮這時候從遠處跑來,口中高聲叫著:「將軍,將軍。」待廣亮跑到曲向天身邊,只聽他說道:「北京城內奔出幾匹馬,被我軍攔住,他們說是出來談判的。」曲向天回頭對眾人說道:「走,我們一起去會會他們,看一下于謙又耍什麼花招。」
幾人快步走向中軍大帳,卻見帳外肅立著一個白髮老者,身材消瘦的很,看到眾人到來,連忙一躬口中大叫道:「楊善見過各位將軍。」楊善這一張口卻驚了眾人一大跳,只聽他聲如洪鐘,話語不卑不亢,面對敵軍將領孤身入營毫不慌亂,此言一出讓眾人頓時感到,楊善好似魁梧了許多,不禁肅然起敬。
曲向天笑了笑低聲說道:「這人若是去演卦一脈,倒是塊好材料。」盧韻之卻低聲答道:「楊善是自己人,咱們進帳再說,恐軍中有細作。」曲向天點點頭,伸手示意口中對楊善說道:「請入大帳一敘。」
眾人魚貫而入,剛一進入大帳,楊善就反身抓住盧韻之的肩膀說道:「哎呀,盧先生,你我又見面了。」盧韻之連忙拱手抱拳說道:「先生可不敢當,小侄拜見楊伯父。」眾人紛紛落座,盧韻之為大家講了自己與楊准的交情,又說了楊善與他一起迎回朱祁鎮的事情,卻隱瞞了楊善幫他聯繫到商妄的事情,此刻屋內眾人只有白勇,方清澤,還有盧韻之本人以及楊善知曉,商妄是盧韻之的內應。
盧韻之並不是不想告訴眾人,只是還未想好如何說而已,畢竟商妄姦污了林倩茹,還殺了石文天,圍困中正一脈宅院的時候更是殺害眾多同脈師兄弟。若是告訴眾人自己和商妄結交,不知道曲向天會不會勃然大怒,更不知道其餘人等會怎麼看自己。
楊善何等精明,雖然不知道其中前因後果,可是聽到盧韻之並未說道托自己去找商妄的事情,心中知道此中必有隱情,於是也不多言。只是站起身來與在座眾人一一拱手客套,一番說完之後,曲向天問道:「楊大人此次前來究竟有何事啊。」
楊善拿出一封信,遞到曲向天面前說道:「于謙想要停止現在的這場戰鬥。」眾人都是驚奇萬分,曲向天連忙拆開信讀了起來,過了片刻對眾人說道:「于謙並不是想要就此議和或認輸,他只想換個方式一決雌雄。」
一眾人等傳閱起信件來,看完紛紛陷入沉默之中,方清澤首先打破了寂靜,開口說道:「原來于謙也擔憂瘟疫爆發,可是信中他說雙方罷兵一個月,專心處理屍體。還說咱們原本都是身懷異術之人,既然事已至此互相敵對,沒必要讓天下百姓普通士卒承受惡果,約我們在紅螺寺當面決鬥,以求勝負,生死不計,五場三勝。輸的一方退隱江湖,決不能再興風作浪。這都是他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與市井屠夫山野草莽有什麼兩樣,我認為咱們不要答應他。」
朱見聞接口說道:「我同意方胖子的說法,這樣做太冒險了,萬一有詐怎麼辦,咱們一上山大軍圍山,那豈不是吃虧了。就算決鬥,地點方式也不能讓他們決定,這樣我們就陷入了被動之中。」
「我倒是認為二弟所言有所不妥,現在屍體堆積如山,隨時可能引發瘟疫,這個我們之前說過了。可是若是現在退兵而去,在座各位估計都會不甘心,同樣于謙也是不甘的很,按照信中所說這樣一來,既減免了無辜百姓和普通士卒的傷亡又能一決雌雄,此提議可謂是目前看來最好的方式了。」曲向天揚聲講到。
盧韻之並不說話,眾人卻看向他,曲向天問道:「三弟,你怎麼認為。」盧韻之這才答道:「大哥說好就好。」這麼一說倒是逼得曲向天啞口無言,一時無語許久才說道:「只要不是有違於仁義大道的,我絕對不會獨斷專行,軍隊是大家的,這次重振中正一脈的復仇進軍也是大家的事情。三弟,你還是說說你的想法吧。」
盧韻之只是搖頭苦笑,並不回答,方清澤催促著:「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三弟快說快說,別賣關子了。」眾人接連催促,盧韻之左右為難之下,這才開口說了起來。